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布受天下】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书名：这里有只魔鬼 作者：海染蓝 文案 她将灵魂交给了魔鬼，还跟魔鬼谈起了恋爱。 他说：我只是一名兢兢业业，并且格尽职守的魔鬼。 她说：一名这个量词只限于人类，你适合用一只。 …… 她惊讶捂嘴，“你为什么吻我？” 他微微一笑，“我一直很好奇人类男女为什么会喜欢互相咬嘴唇这种动作。” 内容标签：都市情缘 因缘邂逅 异能 搜索关键字：主角：莫宁，池琛 ┃ 配角：甲乙丙丁 ┃ 其它：魔鬼对爱的顿悟 ================== ☆、０１珍贵回忆 　　血染红了整个病床的床单，强光灯下病人苍白的脸色让鲜血更显得猩红狰狞，医生奋力抢救的画面，最终已显示器上呈直线的三条线条宣告了结束，莫宁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病房里墙壁上的挂钟，晚上21:15分。 　　病床上因为交通事故受伤的病人最终因抢救无效宣布死亡，他的家人闻讯赶来趴在遗体旁哭的撕心裂肺。 　　交通事故受伤的事件医院一年里不知要接收多少例这样的患者。 　　莫宁盯着病人家属撕心裂肺的模样出了神，她脑海里想起了一件也是关于车祸的，不可思议的往事。 　　在她15岁那年父母吵着离异的那个晚上，她忍不住逃出了这个令她窒息的地方，跑到了马路上，只知伤心却忽略了马路上的车，待她反应过来，大货车司机对她忽然冲出马路的行为惊慌失措，来不及闪躲，把她刮倒后车轮从她身上碾压了过去，只觉下半身瞬间被压开了花，随后一阵强烈的疼痛令她一下子昏厥了过去。 　　黑暗，陷入了无穷无尽的黑暗。 　　也不知过了多久，眼前的黑暗逐渐清明，身上早已无了知觉，她瞪着眼睛望着天上的星星，很亮，真的很亮，几乎铺满了整个天空，她从未如此认真仔细的看过夜晚的星空。 　　周围一切安静的不像话，六月份的夜晚应该是蟬叫的最欢快的季节，为什么她什么声音也听不见，仿佛时间停止了一般。 　　不对，她确实是出车祸了，因为那种疼痛的感觉让她永世难忘。 　　只是为什么她还有意识，她不是应该已经死了吗？ 　　眼珠费力地转动了一圈，大货车早已不见了踪影，宽阔的柏油路上只有她一个人，还有她身下蔓延的一滩血迹。 　　好奇怪为什么没人呢？这个时间马路上不可能没人。 　　有人吗？有人吗？她还不想死。 　　花草树木静静地伫立在那里，仿佛在瞩目她。 　　她无声的乞求着。 　　忽然，一阵仿佛从远古传来的哨声夹杂着一股怪异的阴风吹来，树木顿时发出了簌簌的声响，原来她的听觉不是失灵了，这是她的第一个感觉。 　　身体犹如掉入了冰凿，冰冷侵蚀她的四肢，比疼痛更可怕的冰冷刺激的她意识更加的清明，周围的一切在眼眸里更加清晰，她甚至能看清很遥远那座铁塔上的字眼。 　　“死相真惨。” 　　头顶突如其来的声音让她一喜，完全忽视了那句诡异的对话，费力地抬头仰望来人。 　　是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一头清爽利落的黑短发，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灯光刺眼，看不清此人的五官，只觉他目光冷漠，眼中红光一闪又陷入了一片漆黑。 　　“救我。”她喉咙太过于干涩，说话也十分勉强，她几乎怀疑眼前的人不会听见她说的话。 　　“你不想死？”他的声音带着兴致勃勃，蹲下身子与她对视，似乎在观赏一件好玩的事物。 　　他一再靠近，她只觉那种冰冷的感觉再次向她袭来，毛孔忍不住起了一层细细的疙瘩。 　　天空中的星星似乎被乌云盖住了，只剩下路灯发出微弱的光芒，此刻她目光清明，一下子看清了男人的长相，阴柔的五官棱角分明，看她的目光充满了玩味儿，那双赤红的眼眸让她心头一震！ 　　心里忽然就害怕起来。 　　这里是地狱？ 　　缓缓地闭上眼睛，她在逃避，她不想跟这个男人对视。 　　她甚至害怕下一秒眼前的男人就会张开嘴伸出他尖锐的獠牙咬断她的脖子，吸光她所有的血液。 　　她的意识在不断告诉自己，眼前这个男人并非人类。 　　“我有这么可怕？”似乎听见男人自问了一句，不再说话，随后不知过了多久，仿佛再也感受不到他那种玩味儿的注视，她缓缓张开了双眸。 　　赤红色的眼眸再次入目甚至更近了几分，几乎是眼睛对眼睛，鼻子对鼻子，她眼里的恐惧更深甚至带着乞求。 　　不要杀我……她无声地乞求道。 　　时间仿佛又停止了，半饷，只听他在她耳边轻声道，“继续活下去吧。”一双毫无温度的手随之抚上了她的双眼，之后她再次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黑暗之中，她微弱地听见来自于他叹息，声音有些遥远，似乎在说：“真是可惜了，好不容易……” 　　当她再次醒来却发现自己躺在房间的床上，客厅里父母吵架的声音清晰的传入耳膜中，她一惊，几乎是冲下床去打开了房门。 　　一切事情似乎回到了原点，父母吵架她才冲出家门遭遇车祸的，为什么？这是为什么？明明车祸带来的痛苦是如此真实，难道都是一场梦？还是说现在才是一场梦？ 　　身体一股难言的粘腻感，伸手一抹才发现是冷汗，几乎浸湿了她整件睡衣。 　　父母看见站在门口的她似乎愣了一下，默契的闭上了嘴巴。 　　“我没死？”她呢喃道。 　　“你这孩子胡说什么梦话？快进房间睡觉，我跟你妈妈还有事要谈。”父亲把她轻轻推入房间，关门那一刹那她抓住了父亲的袖子几乎乞求道，“爸爸跟妈妈就不能不离婚吗？” 　　“孩子，是爸爸妈妈对不起你。”那一瞬间她分明看见了父亲眼里的犹豫与愧疚。 　　最后，她爸妈还是离婚了。 　　最后，她还弄不清那到底还是不是一场梦。 　　“莫医生？”拍在莫宁胳膊上的手瞬间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 　　“何医生。”莫宁微微一笑，注视着眼前跟自己母亲年纪相差的中年妇女总是带着尊重，除了父母离婚后把她带大的奶奶，恐怕真正关心她的人就是何医生，始终对她像女儿一样关怀。 　　“有些多愁善感了？” 　　“嗯，也想起了过去一些事。” 　　何医生以为她想起了父母离婚的事不免有些怜惜，伸手挽住了她的胳膊，推着她就往走廊外走。 　　“你知道我一直把你当女儿，我前几天说的事你有没有考虑一下？” 　　何医生适时的转移了话题，莫宁一囧，前几日何医生跟她提了一下把自己大侄子介绍给她，她只当是开玩笑，没想到这时候何医生会突然提起来。 　　“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我可是喜欢你做我儿媳妇，可惜我儿子还小。” 　　何医生有点可惜的模样惹得莫宁忍不住笑了起来，脑海里立马浮现出何医生那位年约十四的儿子，倒是长的高大帅气，年距相差倒真是可惜，要不然何医生当她婆婆起码也很不错的，她还不用担心婆媳问题，倒是少了困扰。 　　“怎么样？就见个面，你答应吧，嗯？我那大侄子高大帅气，事业有成，就比你大三岁，只谈过两次恋爱，可是香饽饽啊，前几天已经跟他提了一下，他已经答应啦，现在是万事俱备只欠你这阵东风啊。” 　　在何医生期待加哄诱的语气下，莫宁听到自己无奈地说了一个“好”字。 　　 ☆、０２擦身而过 　　“你今天不是休息吗？”奶奶望着坐在门口穿鞋的莫宁感到差异。 　　“同事临时有事跟我换了一下。” 　　奶奶眉头微蹙，担心她不吃早餐胃会受不了。 　　“吃完早餐再去吧？” 　　眼看奶奶转身进入厨房莫宁赶紧喊住她，“不了，奶奶，我上班路上买就得了。” 　　“这怎么可以，外面东西总是没有家里来的干净，听奶奶的话吃完早餐再去好不好？” 　　“好。”莫宁斟酌了一下时间，认命地重新把鞋子脱下坐回餐桌上。 　　“你爸爸最近有联系你吗？” 　　莫宁撑着脑袋望着奶奶在厨房里忙碌的背影叹了口气，只听自己语气冷淡，“没有。” 　　“你妈妈呢？” 　　“奶奶，她在国外你又不是不知道。” 　　奶奶探出头来瞧了她一眼，“国外也可以打电话回来呀。” 　　莫宁摇了摇头，只怕离婚那刻起，她心中早已没了她这个女儿。 　　“奶奶，我们能不能换个话题？” 　　“可以啊。”奶奶爽快地答应了，“你什么时候交个男朋友啊？” 　　“……” 　　处理完一个从工地上摔下来断了几根肋骨的水泥工人，忙活了多个小时，从手术室出来时腰都累的麻木了，肚子有些饥饿感，几人便回到休息室休息了一会儿接着找东西吃去了。 　　“这蛋糕这么好吃谁买的？”陈医生芳龄二十三岁左右，刚从学校毕业不久目前还在实习当中。旁边的刘医生是刚才手术中作为莫宁副手的男医生，年纪倒跟莫宁同龄都是30岁。还有麻醉师王医生，经验丰富，也是年纪中最大一个。 　　从陈医生惊艳的感叹中，刘医生也吃了一口蛋糕，同样也是赞不绝口。 　　“听说这蛋糕是病人家属拿来谢谢莫医生的哦，4011的病人不是你的患者吗莫医生。”王医生微笑道出了蛋糕的来历。 　　陈医生跟刘医生的动作同时一顿，小心翼翼地看了莫宁一眼，默默把嘴里刚吃进去的蛋糕咽了下去。 　　“师傅您老人家不介意吧？”陈医生可怜兮兮地望着莫宁，又看了看蛋糕。 　　话说，为什么陈医生会叫莫宁师傅的原因，因为陈医生是跟在她手下的实习生。 　　莫宁好笑的望着她，“我介意你会吐出来还给我？” 　　陈医生连忙摇头，把蛋糕装模作样护在怀里。 　　莫宁被她逗笑，“喜欢就多吃点。” 　　这时候，刘医生就出来装腔作势了，“吃了别人蛋糕呈了别人人情，莫医生赶快去关怀一下4011的患者吧。”他边对蛋糕大快朵颐边说道。 　　陈医生嘴里还吃着一口蛋糕，瞪着他，只觉无耻。 　　莫宁笑道：“刘医生，这蛋糕好像你吃的比较多，是不是该你替代我去关怀别人？” 　　“不不不，那是你的患者。”刘医生故作惊恐。 　　莫宁还是去了4011病房查看了一下患者，其实前两天她已经来过，并且知晓了患者伤势好的差不多，大概一个礼拜就能出院，所以家属为表感谢送了她蛋糕。 　　在她临走前病人家属又送了她一篮水果，莫宁颇有些不好意思不过最后还是收了下来。 　　经过4012病房的时候，房门刚好打开与里边的人碰了个正面，莫宁下意识看向此人，因为身高问题，莫宁的目光只能直视他胸口以下，出于礼貌，她目光并没有在他脸上停留。 　　与他擦肩而过那一刹那，一股寒气莫名席卷她的四肢，莫宁冷冷打了个寒颤，有种掉入冰凿的感觉，心中同时乏起一丝怪异。 　　好生熟悉的感觉。 　　她脚下猛地一顿，脑海中不断闪现出一些旧片段，黑西装！ 　　她猛地回头，回望走廊，除了几位病患在家人的搀扶下缓慢地移动着，只有护士穿梭在病房的身影，何来穿黑西装的男人。 　　迎面走来两名护士，客气地朝莫宁喊了一句莫医生。 　　“你们有看见一个穿着黑西装的男人在走廊经过吗？”她有些急促地问道。 　　“没有呢，莫医生是在找什么人吗？”两名护士见她似乎有些激动便好奇的多问了一句。 　　“莫医生找什么人”身后的房门忽被打开，一名护士从4012病房探出了头来，一脸八卦。 　　莫宁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脸露急色，“你一直在里边？” 　　“是……是呀。”护士不知道发生什么事被她抓的一痛，莫名有些委屈。 　　“刚才4012的患者家属来看他了？” 　　莫宁表情严肃，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把小护士吓了一跳，她急忙摇头，“没有家属来看过。” 　　“刚才不是有人从里边出来吗？”莫宁眉头一蹙，看起来像在呢喃自语。 　　小护士脸色一白，“莫……莫医生你别吓我，刚才到现在病房里只有我跟患者呀。” 　　旁边的两名护士也吓得够呛，“莫医生是不是看见不该看的东西了” 　　莫宁神色一敛，看了一眼小护士害怕的神色，拍了拍她的胳膊以示安慰，“别怕，我看错了，大白天能有什么东西。” 　　…… 　　莫宁双手捧着脸坐在休息室里，目光无焦距发呆。 　　15年前那晚发生的事清晰的在她脑里回播，如果说这十几年来她一直在怀疑当初那件事的真实性，那么今天她总算明白，这不是她做的梦，是真实发生了，那个男人的确赋予了她重生的机会。 　　她永远忘不了那双当时让她毛骨悚然的赤红色瞳孔，她突然后悔自己因为礼貌而不去注意对方的模样。 　　当年还小，她因为害怕选择了逃避，其实很多时候想起来，她是后悔的，后悔当初没机会向他道谢。 　　所以后来的日子，她总期盼与他再次见面，那怕一次，她要感谢他。 　　因为他的那句叹息，她很在意，他当年到底想说什么？ 　　“真是可惜了，好不容易？到底好不容易后面的内容是什么？”这么多年来，她一直想不明白，好不容易后面的内容，成为了她一个心结。 　　“什么好不容易？”刘医生的五官忽然放大几倍出现在她的视线内，莫宁吓了一跳，回眸，陈医生跟王医生紧跟他身后进入了休息室。 　　“看来见鬼的事让莫医生心理压力非常大？”王医生还是那副慈祥的眯眯笑，仿佛什么事都不足以打破他脸上的笑容。 　　这几日医院早已传遍了她白日见鬼的事情，版本花样百出，那经过详细的连她这个本人都差点信以为真。 　　“到底经过是怎样？”陈医生已经一脸八卦拉开椅子坐在了莫宁的对面，做好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你不害怕吗？”莫宁觉得二十几岁的小女生应该是最害怕这些东西的，却忘却了自己也是女生。 　　“不害怕，那是师傅身上发生的事，又不是我身上。” 　　莫宁哈哈一笑，“就不怕你这么说他今晚来找你？” 　　 ☆、０３约会作战 　　“别啊，当我没说，呸呸呸。”陈医生还有模有样吐唾沫，惹得几人笑了起来。 　　“我前几年听一个晚上值班的护士说。”刘医生故意停顿了一下，瞧了陈医生一眼，“那时候陈医生还在读大学，有一天晚上她值夜班的时候按规定巡了一遍病房，回到休息室的时候，看见一个穿着白袍的女人坐在椅子上梳头发。” 　　陈医生忍不住站了起来，脸色有些发白的往莫宁身边靠拢，声音颤抖弱弱地问了一句，“以前的休息室就是现在这个吗？” 　　“当然啦。”莫宁笑眯眯地拍了拍她的手背，看向刘医生，“然后呢？” 　　“然后那护士喊了一声什么人，那梳头发的女人缓缓转过脸……” 　　陈医生默默捂住了耳朵。 　　“那梳头发的女人缓缓转过她的脸盯着值夜班的护士轻轻开口，我是胡医生……” 　　“哈哈哈哈哈……”刘医生大笑起了，莫宁跟王医生也忍不住跟着笑起来。 　　“你骗我？”陈医生觉得丢脸丢大了。 　　刘医生眼看陈医生一脸凶神恶煞向他走来，他脚下生风，溜出半米远。 　　莫宁一直盯着二人追逐打闹的背影，微微发笑，这两个欢喜冤家，倒是很配，哈哈。 　　“我听说昨晚凌晨两点4012病房的病人去世了。”王医生忽然严肃的说道。 　　莫宁盯着王医生的眼睛好一会儿，说道：“那很可惜啊……” 　　王医生颔首，“的确可惜，4012的病人之前的手术很成功，恢复健康的成功率很高，昨晚突发心肌梗塞去世了，毫无征兆。” 　　“王医生想说什么？” 　　他摇了摇头，“世界上有很多不能解释的事情，就像莫医生在4012病房门前看见的鬼一样，也许是勾魂使者也说不定呢。” 　　…… 　　本来今日是她休息的日子，莫宁准备好好睡个懒觉，是被何医生一个电话给拖出来的，名曰约她逛街。 　　她赶到百货大厦门口的时候，何医生已经站在门口一会儿了。 　　“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也不知道何医生等了多久，莫宁感到抱歉。 　　“没事没事，走，买衣服去。”脸色毫无芥蒂，何医生便挽着莫宁的手走进了大厦。 　　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何医生虽然在逛街，但她总觉得何医生兴趣缺缺，心思似乎在其他地方上。 　　“这条裙子不错，快拿去试试。”何医生貌似随手拿了一条裙子就塞进莫宁怀里，也不管她是否愿意，一把将她推进了试衣间。 　　莫宁换好裙子从试衣间出来，对上何医生的眼眸时，总感觉她笑容里多了一丝别有深意，满意地点点头似乎有些陶醉。 　　“我的眼光果然不错。”语毕，便拉着她往门外走。 　　莫宁一愣，生生止住了脚步，“何医生，这裙子还没付钱——” 　　刚要往回走，何医生一把拉住了她，眼里含笑，“已经付钱了。” 　　“可我——” 　　“我付了。”何医生拉着她往另一个店面走去，嘴里还念念有词，“再配一双鞋就完美了。” 　　“何医生，今日不是我陪你逛街吗？”莫宁一头雾水，何医生的行为让她有些摸不着头脑。 　　真正要逛街的人不买衣服，反而买给陪她逛街的人，这不是很奇怪吗？ 　　何医生偷偷捂嘴笑，“今天你把我当你妈，你妈给你买东西你就收着别问那么多。” 　　莫宁觉得好笑，“何医生，你是不是有事情要拜托我？” 　　何医生嗔了她一眼，“我是这种人嘛。” 　　两人又走进一家鞋店，逛了半会儿何医生指了一双鲜红色的高跟鞋让她试穿，莫宁默默看了一眼，真是特别的鲜艳…… 　　乖乖地套进了脚上，眼看何医生又跑到柜台付钱，莫宁赶紧追上去撰住她付钱的手。 　　何医生微微一笑，不着痕迹地拂开了她的手，对着柜台小姐笑道：“你看，那有女儿不接受妈妈好意的。” 　　柜台小姐点点头，对着莫宁善意一笑，莫宁的手默默的垂了下去。 　　何医生目光在她身上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似乎满意又似乎陶醉，不过让莫宁最不解的是何医生对逛街的兴趣越发索然无味，随意逛了逛便要嚷嚷去吃东西。 　　“你别想着把钱还给我。”何医生瞥了她一眼似乎早已看穿她的意图。 　　两人走出大厦，何医生的脚步在门口停了下来。 　　莫宁只好也跟着停下来，目光莫名带着询问。 　　“再等等，还有一个人。”何医生嘴角一扬，似乎想起了什么愉快的事情。 　　半饷，当她面前一辆黑色轿车停下的时候，莫宁瞬间明白了什么。 　　副驾驶的窗户缓缓降下，莫宁才看清了里边的男人的模样。 　　“叔母。”礼貌而谦恭的样子霎时博得莫宁的好感，他确实像何医生说的一样，高大帅气，而且沉稳。 　　男人随后才朝她微微颔首，莫宁付之一笑。 　　感觉手寸被人轻轻碰撞了一下，何医生偷笑的表情落入了她的眼里，在她耳边轻声道：“这是我大侄子。” 　　“叔母今天累了，你替我好好招待一下莫宁呀。”语毕，何医生二话不说把她塞进了副驾驶。 　　莫宁有些手足无措，将目光无助的投向窗外，只见何医生站在窗外朝她挥手，嘴边的笑容快要趔到耳根了。 　　大侄子很有礼貌，视线只是绅士地停留在她身上几秒便移开了，察觉到她的不自在，他主动挑起了话题。 　　“不好意思，我叔母这人性格比较着急，你吓到了吧？” 　　“有点。”莫宁颔首，故作轻松道：“我以为今天的行程就是陪何医生逛街。” 　　想起了何医生今天怪异的行为，她心里一暖，何医生确实比她母亲更像一位母亲。 　　“我也以为今天的行程是接我叔母回家。”他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语气十分真诚，“想不到见到了传说中的莫医生，我叔母在我面前经常对你赞不绝口。” 　　互相奉承的话似乎有点虚伪，莫宁大方的接受了他的称赞，“谢谢，不好意思，只是我有一个问题。”她微微一笑，语气透着一丝歉意。 　　大侄子微微惊讶，笑道：“你说。” 　　“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他哑然失笑，“池琛，我叫池琛。” 　　“我叫莫宁。” 　　“我知道你的名字，只是现在看来我叔母似乎很少在你面前提起我。” 　　看他表情真的很受伤的样子，莫宁语气有些焦急，“不不不，她经常说你年轻有为，高大帅气呢。” 　　池琛含着笑意盯着她焦急的模样，霎时觉得心情大好。 　　“原来我叔母只是这样称赞我的。”他叹了口气语气故作失望。 　　莫宁脱口而出，“何医生还说你气宇不凡，高大威猛，惊才风逸，足智多谋，一表人才，美如……冠玉……” 　　她叹了一口气实在有些编不下去，有些抱歉的望着池琛，只见他伏在方向盘上早已笑的欲罢不能。 　　莫宁被他感染也跟着笑了起来，车上本来还有些紧张的气氛霎时变的轻松愉悦。 　　“莫医生你很有趣。” 　　虽然笑声已经停了下来，但他眉中带笑似乎真让她逗乐了，莫宁安心不少。 　　池琛侧目望着她，目光柔和，“我想正式以我的名义邀请莫医生吃饭，你意下如何？” 　　莫宁一怔，与他相视而笑，微微颔首，“好。” 　　汽车缓缓启动，不一会儿便驶入了车流中，何医生的脑袋从大厦的一根粗大的柱子旁探了出来，神采飞扬。 　　 ☆、０４约会作战 　　莫宁以为池琛会因为是第一次见面所以带她去吃西餐，比较正式。但是他却把她带来吃韩国料理，很随意就像跟朋友来吃饭一样，倒是让她不那么拘谨。 　　这间韩国料理是韩国人开的，她跟同事来过几次对这里也算熟悉，味道不错，她特别喜欢这里的炒年糕跟拉面。 　　池琛似乎对其他料理不太感冒，她注意到他仿佛只专注吃那盘韩牛。 　　“池先生不喜欢吃韩国料理。”她用的是陈述句。 　　他停下手中夹肉的动作，直直地注视着她，眼中带笑，“莫医生看出来了？” 　　莫宁不解，既然不喜欢吃韩国料理又为什么带她来这里？ 　　“听说最近女生比较流行吃这个，我今天第一次吃，那味道——”他顿了顿，“我不太喜欢，不过看你吃的很开心，我也很开心。” 　　莫宁对他好感剧增，脱口而出，“那池先生喜欢吃什么？” 　　“中国菜。”他是笑非笑。 　　莫宁笑容一凝，他的意思是说她崇洋媚外喜欢外国小吃吗？ 　　大概看出莫宁脸色不对劲，他笑着摇了摇头，“莫医生别误会，我以前一直呆在国外，近两年才回来，外国菜吃多了自然喜欢中国菜，因为有家的味道。” 　　原来如此，她吐了一口气，脸上重新泛起笑容，“那下次去吃中国菜。” 　　池琛似乎因为这句话乐了，笑容更甚，“好。” 　　虽然池琛不喜料理，不过莫宁本着不浪费粮食的情况下能吃多少便吃多少，两人填饱肚子休息了一会儿，池琛买单的时候莫宁就在他身后随意环顾着还在饮食的客人，与迎面走来柜台的客人目光相对，她表情一滞，手脚瞬间僵硬。 　　对方眼中一喜，大步朝她走了过来，莫宁忽然有些害怕，下意识靠近了身旁的池琛。 　　池琛回眸看了她一眼发现她神色不对，便顺着她的目光向前看。 　　此时对方已经来到他们跟前，是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他身旁还有一名十几岁的小男孩。 　　“小宁。” 　　男人的表情可以说是又惊又喜，喊出莫宁名字的时候也掩盖不住其中的激动。 　　见他如此亲密喊出莫宁的名字，池琛大概看出来，眼前的中年男人与她关系应该比较亲密，只是莫宁的表情有些不对劲。 　　当然，何医生天天在池琛面前把莫宁夸的天花乱坠就是没给告诉他，莫宁跟父母是分居状态，且关系恶劣。 　　“这位是？”池琛首度打破了这场僵硬的局面。 　　男人似乎现在才注意到他，收敛了脸上的表情，上下把池琛打量了一番，窥了莫宁一眼，有些小心翼翼地说道：“我是莫宁的父亲。” 　　池琛终于看出了其中的奥妙，还是礼貌地喊了一声叔叔。 　　莫宁一直不说话，忽然把视线放在那名小男孩身上，目光复杂。 　　莫父反应过来忙把小男孩往前推到她跟前，讨好的笑道：“这是你弟弟……” 　　“不好意思，我没有弟弟。”莫宁脸色并不太好，立刻打断了他，一秒也不想多停留，拉着池琛往外走。 　　莫父心神恍惚的盯着与他相望一脸懵懂的儿子，再抬头望着决然远去的背影神色黯然。 　　到了外边，莫宁目光呆滞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 　　“不会。”池琛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见她语气无精打采，就连脸上抱歉的笑容也显得牵强，望着两人还交叠在一起的手掌也不着急松开。 　　虽然他不知道莫宁与她父亲究竟发生过什么不愉快的事情，不过他大概可以估计，她的父母必定在她很小的时候就离婚了，而且照刚才的情况来看她父亲还组建了另一个家庭。 　　“对不起，我有点累，想回家。”莫宁觉得她现在的样子一定让人很无趣，甚至扫兴。 　　“好，我送你回去。” 　　“谢谢。”莫宁感谢他的体谅，才发现他们的手到现在还牵在了一起，立马触电般就放开了，虽然很失礼，但是心情低落让她顾不得害羞。 　　“对不起。”她又说道。 　　“没关系。” 　　到家的时候，莫宁又说了一句对不起，为今天的失态感到抱歉。 　　池琛失笑，“你没有对不起我，不必对我说对不起，相反我还要感谢你，感谢你今天接受我的邀请。” 　　看着他的笑脸越发觉得他个人修养真的很好，莫宁关上车门隔着窗户朝他挥挥手，“那我不说对不起，也谢谢你今天的关照，我很开心。” 　　池琛也不拆穿她，直看到她转身进入家门才缓缓启动汽车。 　　此时正值晌午过后不久，莫宁进入客厅便见奶奶正在厨房内清洗碗筷，碗筷碰撞在一起的声音噼里啪啦，她忽觉得奶奶背影有些孤寂。 　　从身后紧紧环住奶奶的腰，她忽然害怕，害怕奶奶忽然有一天会离开她，那么她身边真的一个亲人也没有了。 　　“你这孩子怎么了？”奶奶停下手中的动作，将那只脱了手套的右手轻轻拍打着莫宁环在她腰上的手。 　　“奶奶。” 　　察觉她情绪低落，奶奶试问，“在外面受委屈啦？” 　　莫宁摇了摇头，“我今天见到他了。” 　　“谁？”奶奶人老心不老，答案呼之欲出，“你见到你爸了？” 　　“嗯，今天去吃饭见到他了，还有他儿子。” 　　“哎哟，碰上了，果然还是有血缘关系，不是你一味逃避就能避而不见呢。” 　　听着奶奶调侃的语气莫宁有些生气，放开了奶奶，负气的回到客厅，奶奶笑着跟在她身后。 　　“咱们宁宁不想见就别见，让他天天对着他儿子去。” 　　莫宁不领情，“他儿子也是你孙子，还是男孙呢。” 　　奶奶努努嘴，语气似乎有些不屑，“我只有一个孙女。” 　　莫宁躺到沙发上，姿势极其不雅。 　　“当真？” 　　“当真，所以咱们宁宁就别让这件事让自己不愉快了哦。” 　　奶奶的眼睛在她身上扫视了一圈，最后目光落在她豪放迈开的双腿上，一只放在沙发靠背上，另一只耷拉到地下，还身穿连衣裙，露出黑色的打底裤，奶奶嫌弃地将她地上的腿甩上沙发，坐到她的旁边。 　　似乎因为奶奶这么几句话，莫宁心情好了些。 　　“你今天出去的时候好像不是穿这套衣服哦？”奶奶的语气别有深意。 　　“逛街买的嘛。” 　　“你中午的时候跟谁去吃饭？”奶奶一下子问出了重点。 　　“就一同事。”莫宁脸不红心不跳。 　　奶奶瞪了她一眼，一掌拍在她大腿上，莫宁嗷叫一声，慢慢抚摸着疼痛的大腿，那一掌奶奶一点也没有留情。 　　“跟同事吃饭还穿这么漂亮的裙子？你给我从实招来！” 　　莫宁不服气的蹬了蹬腿，“八字都没一撇呢，我才不愿意说。” 　　“那就是有男人约了。”奶奶松了一口气，她之前一直很担心莫宁因为父母的事情对爱情失去信心，不然一个正常的姑娘三十岁还不打算谈恋爱，而且自身条件也不错，工作好，人也漂亮，性格也好，人也斯文？奶奶被自己脑中弹出的这个词吓了一跳，侧目瞧了一眼莫宁那换了一边姿势耷拉的双腿默默收回了心里那句话。 　　“不过应该不会再见面。” 　　奶奶因为这句话震惊了，不可置信地瞪着莫宁，恨铁不成钢，狠狠对着刚才一掌打下去的地方又补了一掌。 　　“你是不打算把自己嫁出去是不是？” 　　“奶奶！”莫宁疼的呲牙咧嘴，被打的地方处隐隐作痛，“我的意思是说别人可能不会再约我，我今天很失礼啊。” 　　“你在外面又干了什么丢脸的事？”奶奶刮了她一眼，心中感慨莫宁为什么没有继承她的优点。 　　其实不然，莫宁的确有继承她的优点的，就是人前人后不一样，就像在医院的休息室里永远也看不到如今在家里大不雅的她，就像大家永远也觉得她成熟，永远也不会看见她幼稚的那一面。 　　“我今天见到那人后没有控制好自己的情绪甩脸色了。”莫宁的表情有些懊恼，不过似乎遗憾比较多一些。 　　“那男生不错吧？” 　　“嗯，的确不错。”很有修养，很绅士。 　　看来不是莫宁不喜欢别人，现在只是看别人男生会不会再邀约她出去，想到这里奶奶也不气馁，稍稍有些亢奋，“可能事情没你想的那么坏也不一定。” 　　“可能吧。”其实她是不抱希望，她想男方对她的印象应该是从好到一般的阶段，不至于差，就算如此，她也觉得这种情况下对方更加不会去选择她，她认为自己不会有什么优点吸引到对方，不过遗憾归遗憾也不至于影响她的心情。 　　“对了。”奶奶装腔作势地咳嗽了几声，偷偷窥了她一眼，故作平静道：“你爸那儿子长的帅不帅？” 　　“……” 　　院内神经内科的主任召开了讲座，有空余时间的医生纷纷前往聆听，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莫宁刚好完成了一台手术，顾不得休息，便与陈医生刘医生几人前去，前辈讲述的是治疗患者过程中意外出现的状况，对于聆听者来说也是一次很好的经验。 　　台上的主任正严肃地谈起一例开颅手术中患者大出血的状况，莫宁听的认真，分明感到身旁的陈医生蹑着手脚猫着腰半站起来，她侧目看去，本来陈医生的位置已经换成了何医生坐在那。 　　见莫宁目光看了过来，何医生立马朝她狡黠地笑了笑，凑到她耳边小声道:“找你一会儿了，听王医生说你来了这里。” 　　莫宁大概猜到何医生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绝不是因为特意来听讲座，那么只有一个可能了。 　　“那天你跟我大侄子相处的如何？” 　　室内除了台上的灯光还亮着，台下有些幽暗，不过何医生眼中闪闪发亮，莫宁还是看清了她眼里的兴奋与期待。 　　她有些遗憾地摇了摇头，那天以后似乎跟她想的一样，对方并未再发出邀约，虽然双方已经互换了手机号码的情况下。 　　“我也许不是池先生喜欢的类型。”她只能这么解释了。 　　何医生蹙起眉头来，似乎有些不相信地又问了一遍，莫宁还是摇头，她摸了摸下巴脸露疑惑，“应该不会呀，我比较了解他，他应该跟我眼光一样的。” 　　何医生还特意将她从上往下扫视了一遍，坚定地点点头，仿佛在说:没错，这就是最佳儿媳妇人选。 　　莫宁笑道:“池先生没说什么吗？” 　　“我没问他呀……”何医生大吃一惊，“难道你俩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情了？” 　　“当然不是。”莫宁连忙否认，说话的神情认真，“只是我觉得池先生没有发出下一步邀约，我感觉没戏。” 　　何医生紧紧盯着她脸上的表情恐怕错过一分，然后笑的一脸高深莫测，莫宁被她盯的脸发麻，这种感觉有点像猎物被狼盯上，何医生是狼，她是猎物…… 　　“莫医生觉得池琛人怎么样？”何医生不再唤他大侄子，直接改说了名字，脸上还擒着一丝让人捉摸不透的笑容。 　　“挺好的呀，很绅士，很有礼貌，都很好。” 　　莫宁说一个词何医生便点一次头似乎很满意，脸上的笑容也越发灿烂，“那你觉得当男朋友如何？” 　　“当男朋友也很……”莫宁下意识接了下去，幸好好字还没说出来，她就察觉出不对劲的时候立马停了下来，何医生居然在套她话，还真是……她好笑地望着何医生。 　　何医生见她突然停下来不说话，反而是望着自己笑眯眯，她也索性不打太极了，“你喜欢池琛？” 　　“谈不上喜欢，就是很适合发展。”她如实说道。 　　何医生乐了，拍拍她胳膊，信誓坦坦道:“孩子你放心，这事包在我身上。” 　　莫宁有些尴尬，毕竟她知道强扭的瓜不甜，“别……” 　　“什么别？！”何医生刮了她一眼，继续说道:“他这些天都去出差了，也许回来就约你吃饭也不一定。”似乎察觉莫宁的不安，她又补充道:“放心吧，我也知道强扭的瓜不甜这个道理，不过我还是相信自己的直觉，池琛看人的眼光是跟我一样的，小时候我带他的时间比他妈还多呢。” 　　…… 　　4011病房的患者已经恢复健康出院了，莫宁经过4012病房的时候总会忍不住想起那个赤眼男人，他到底是谁？ 　　15年来她一直期盼见到他，那天本来有这个机会能见上一面，可惜就是自己错过了。 　　不知不觉走到了前台，几名护士或坐或站的在那里悄声聊着什么，陈医生也在当中，眼中期盼又不时露出一丝害怕，她好奇地靠了过去，陈医生倏地感到身后一阵气息，猛然回头对上了她的眼睛，吓的冷吸一口气退开了一大步，看清来人是她，才伸手不断安抚自己狂跳的心脏。 　　“师傅是你啊？！” 　　“不是我是谁？”莫宁笑道。 　　“我以为是那个。”陈医生瞪眼咧嘴做了个鬼脸半真半假的说道。 　　看着陈医生的模样几人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刚才围绕在周围不寒而栗的气氛顿时消散。 　　不等莫宁问刚才在聊什么，陈医生已经迫不及待要告诉她。 　　“刘护士说她昨晚值夜班的时候，4012病房门前似乎有一道白影一闪而过，不知道是不是她眼花还是真的是那个啊？” 　　几名护士似乎是为了配合她重重地跟着点头。 　　又是4012？莫宁眉头一蹙，不过她一下子捕捉到关键词：白影。那就确定不是他了，不是那个赤眼的男人，不知为什么心里有些失落。 　　莫宁笑了，拍了拍陈医生的胳膊语重心长的说道：“那陈医生要小心一点。” 　　“啊？为什么？”陈医生往后倒退了一步，撞到了前台的柜子上，顿时疼的呲牙咧嘴。 　　“鬼特别喜欢胆子小的人啊，你要小心了哦。” 　　莫宁转身离开，用脚趾头也能想到此时的陈医生一定是一副压抑着奔溃的模样，因为她似乎很害怕这些东西，但又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心。 　　人，不就这样吗？她也一样。 　　 ☆、０５救人相见 　　道路堵塞的很严重，几乎寸步难行，这条路平常大部分时间都是畅通无阻的，如今却是被车辆堵的水泄不通，莫宁立马想到了车祸，前面的大桥底下肯定发生了车祸，当机立断，她立即下车往前跑去。 　　扒开围在那里的人群，她瞧见了躺在地上的伤患，果然跟她想的一样，发生事故了。 　　不过她还看见了一个还算是熟悉的人，池琛。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难道是他把人撞了？带着这一股脑的疑问莫宁向他走去。 　　池琛同时看见了她，眼中一亮似乎有些惊讶，也没想到她会出现在这里。 　　“你怎么会在这里？”相同的一句话，两人相视而笑。 　　“我从机场那边过来。”池琛先开了口。 　　想来他也是刚出差回来被堵在这里。 　　“我刚下班经过这里。”说着，莫宁蹲下身子去查看伤患的伤势。 　　池琛凑了过来，“已经打过120了。” 　　很好，她点了点头，“没有人移动过伤患吧？”车祸的伤患不能随意移动这是常识。 　　“没有。”他含笑望着莫宁，这样认真查看伤势的她莫名夺人眼球。 　　很好，没有愚蠢的人。 　　伤患一脸痛苦却□□不出来，仰面朝天直直躺在地上，幸好还有一个头盔保护，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莫宁替他打开了头盔的护目镜，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说道：“你还能听见我说话吗？” 　　伤患微微点头。 　　“我是医生，你别害怕，手指能动吗？” 　　不一会儿，她看见他的食指很轻微地动了一下，突然，伤患嘴里吐出了血泡，莫宁一惊，当即轻缓地掀开了他的衣服，果然，靠近胸部以下一处明显有一块淤青。 　　看来是肋骨断了，这样的情况很危险，伤患会微微出现喘息，这是肋骨断了刺进了胸腔的征兆，救护车这得赶快来。 　　看着伤患已经开始呼吸困难，莫宁脸上十分着急。 　　这样的情况，池琛就算不懂医也深知严重性。 　　大幸的是这里离医院不远，救护车很快就赶到了，救护人员抬着担架走了上来。 　　“莫医生？”这些救护人员刚好是莫宁医院的同事。 　　“刚下班经过。”莫宁点点头，接过他们手中的护颈，“池先生请你帮忙把患者的头部轻轻抬起来。”她嘴虽说话，眼睛却是不离患者。 　　池琛照着她的话轻轻把患者的头抬起，莫宁拔出了他的头盔，然后将护颈护在了伤患的脖子上，最后救护人员分工将他送上了担架。 　　莫宁跟着走到救护车前，对着里边的同事说道：“他的感官没有受伤，神经也没完全坏死，肋骨应该断了刺进了胸腔引起出血。” 　　救护人员点点头一脸凝重，“好的莫医生，我们会留意的，多谢你了。” 　　“不必，赶快去医院吧。” 　　救护车一走，交警开始指挥道路，慢慢地路也畅通了起来。 　　“莫医生。”池琛微笑着朝她走来。 　　“谢谢你了池先生。”这个道谢是为刚才池琛愿意出手相救。 　　“没什么，最大功劳应该是莫医生，这是我第一次看见你救人的画面。”很吸引人。 　　“没什么，救人是我的职责。” 　　两人都说的很谦虚，一时间沉默，莫宁有些尴尬，刚想开口道别。 　　池琛却是噙着淡淡的笑意望着她，“既然相见，不如一起去吃个饭如何？” 　　莫宁怔了两秒，看不透他的笑容，始终是淡淡的，也不明白他对她是有兴趣呢？还是一时兴起。 　　她微微颔首，笑道：“好的，不过这次要换我来请池先生。” 　　没有丝毫犹豫，他微笑道：“这是我的荣幸。” 　　那就是答应了？莫宁笑了起来，她刚想转身回到自己的车上去，她的车还停在两百米开外呢，身后跟着脚步声，池琛跟她并肩同行。 　　“莫医生不介意我来蹭你的车吧？刚才我让助理把车开走了。” 　　莫宁忍不住自恋的想到，他是故意让助理把车开走来跟她同坐一辆车的吧？难道他真的对她有意思？难道是刚才她救人的行动让他动心？她救人的时候真有这么大魅力吗？ 　　“莫医生？”池琛的脚步停了下来，微微有些诧异。 　　“啊！不介意，我不介意。”真是有够失礼的，莫宁忍不住埋怨自己。 　　莫宁特意带他去吃中国菜了——老少皆宜的麻辣火锅。 　　两人站在那醒目的招牌底下，她清晰的捕捉到了池琛眼中的笑意，让她想起了一句话：爱她就请她吃麻辣烫。 　　两种不同的食物却有相同的地方。 　　莫名让她起了一身疙瘩，是被自己酸到的。 　　“你很能吃辣吗？”池琛问她。 　　“很能。”说到吃辣，她完全不谦虚。 　　池琛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很关照地点了一个变态麻辣香锅。 　　最后，两人从店里出来的时候，莫宁的嘴唇都是肿起来的，又麻又辣，侧目望着神色如常的池琛，她觉得他比那个变态麻辣锅更加变态，还是人嘛？ 　　“这家店味道不错。”他目不转睛地望着她，似乎在求同存异。 　　莫宁只能带着模糊不清的口语附和，对的对的，味道真的很不错，她下次一定还会再来的！！！ 　　池琛忽然就笑了，还笑的很开心。 　　莫宁的脑海里突然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池先生，我想问你一个问题。”莫宁的嘴唇虽然很肿，但是神情很认真。 　　池琛也收起了笑容。 　　“你……是不是喜欢我？”问出这句话她就后悔了，她肯定被辣椒辣傻了。 　　他勾了勾唇，没有惊讶也没有迟疑，“没错，我喜欢你。” 　　没错，我喜欢你。 　　那一秒，莫宁的心莫名一滞，可是这只是他们第二次见面啊！ 　　她就愣在那里当哑巴了。 　　沉默是因为觉得对方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她不想放弃。可是答应，她又还不大了解眼前的这个人，她还想观察一段时间。 　　这种想法真的很自私。 　　“不必急着表态，时间还长，我们可以慢慢来。”他又道，仿佛看出了她的难堪。 　　这就是他最让她欣赏的地方，绅士，聪明，从不让人陷入难堪。 　　“谢谢你，池先生。”这个男人虽然才见面两次，却给她无限的惊喜。 　　“我也谢谢你。” 　　“你谢我什么？”莫宁眨了眨眼，不解。 　　池琛笑道：“谢谢你谢谢我。” 　　这是一个拗口的绕口令。 　　莫宁大笑。 　　池琛语气颇有些无奈，“两次见你，让我印象最深刻的就是你说的谢谢，还有对不起。” 　　对不起自然是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我习惯了……”那一瞬间，莫宁差点咬了舌头，因为刚才她差点又说出了那三个字。 　　我习惯了，对不起。 　　多么顺畅的连接。 　　 ☆、06大事前兆 　　别人房间内挂的都是自己的照片，她却是满满贴了很多人体器官的素描画。 　　当初学画画其中的原因就是为了更加巩固自己对人体的了解。 　　她还有一个习惯，就是每完成一幅画就会在右下角写上日期，就像日记一样记录自己的喜怒哀乐。 　　一张A4纸上，她快速地勾勒出了心脏的外表的模样，形状如桃，大小是实物的两倍，也就是两颗拳头那么大。 　　其实她觉得人体跟电脑是非常相似，电脑的配件如同身体的各个器官，心脏就是主机。 　　一旦配件出现问题，电脑也随之出现问题。 　　轻轻勾勒出那根链接喉咙的气管，紧接着依次是上腔静脉一路往下下腔静脉，每根运输血液的动静脉，每画一笔，她脑中便浮现出实物的模样。 　　这些链接心脏的动静脉又如同电脑里的电线，链接电源才能开机。 　　每一次画画对于她来说犹如模拟一次手术，每个细节都必须认真。 　　画笔不停，时间也跟着飞逝，莫宁拿起那副心脏图甩掉了上边的皮擦屑，很快完成了。 　　她舒展了一下手脚，拿起铅笔在A4纸龙飞凤舞写上了日期，2016年8月2日。 　　她的目光一直集中在两边心房上，似乎有些不满意，提笔在阴影部分又添上了几笔。 　　左心房的作用是回收来自肺部的血液，而右心房则是回收来自全身的血液。 　　她脑中蓦地浮现出那双充满玩味儿的眼眸，红色的瞳孔越变越红，最后甚至变成了鲜艳的赤红，霎时与画上的左心房跟右心房完美地衔接了在一起，莫宁望着那一副心脏图，感觉画上那就是一张人脸，五官逐渐清晰，她看清了，是那个赤眼男人的脸！ 　　她吓的手一抖，那幅画飘飘然然掉落在地上，划出了半米远，翻了过去，变成了一张白纸。 　　见鬼了？！ 　　莫宁懊恼地拍了拍自己脑袋，弯腰捡起了那张画，重新一看，还是那副心脏图嘛，哪里还是一张人脸！ 　　实在是太惊悚了，难道是这段时间太想见到他才导致她老眼昏花？ 　　她默默把画夹在画册最上层，关进了抽屉。 　　收拾好桌面上的凌乱，也许是出于职业习惯，她看不惯自己房间里有一丝不整洁。 　　关上窗帘遮住了窗外刺目的阳光，莫宁打开电脑在某播放器上搜索了一部关于吸血鬼的电影，这电影在当年非常火热，而且有四部，第一部讲述的是男主角是吸血鬼，他能读取所有人的心里却唯独不能读取女主觉得心理，因此得到了他的注意。男主角几次相救下，特别是在一场意外中，女主角差点被车撞到，他一下子就出现在她眼前并赤手空拳挡住了那辆失控的车，女主角对他的好奇心越来越重，甚至上网查询资料，最后得知男主角是吸血鬼。 　　第一部是很美好的爱情故事，不过最让她印象深刻的还是第四部的沃尔图里家族，里边的吸血鬼眼睛都是红色的。 　　虽然不太喜欢他们，但是不得不说，眼睛真的很漂亮。 　　就像他的赤眼一样。 　　会不会他也是吸血鬼？不过这种想法只在她脑海存在一秒就被否定了，感觉自己入戏太深。 　　电影大约看的差不多样子，因为以前很喜欢，所以对里边的剧情还有记忆，有些地方还是跳着看完的。 　　莫宁抬手看了看腕上的表，正午时分，该是下楼煮午饭了，奶奶约了附近的老人一起打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我在牌友家里吃饭，你自己吃吧。” 　　奶奶毫无留恋结束了通话，莫宁听着一连串的忙音十分无奈，再看着已经下锅那两人份的白米饭更加无奈，她只有催眠自己，两份都是她的，两份都是她的，她下午茶想吃炒米饭…… 　　炒米饭没吃成，莫宁被医院召了回去，她负责的一个被砸破脑袋的病人情况突然恶化，她必须赶去医院。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好好待康复的病人怎么会情况恶化？ 　　莫宁心情很差，风风火火赶回医院，却被告知是患者自己在上厕所的时候滑到，脑袋磕到门框上，是护士进去查房的时候看见的，绑绷带的地方都渗出了血来，吓的赶紧打电话把莫宁召回来。 　　看着病人被送入CT室，莫宁就站在窗外。 　　遇见这种对自己不负责任的病人真是让人不省心。 　　医院的厕所里地板都是干燥的，为了防止病人滑倒还特意放了防滑的地毯，她不由自主的开始发挥想象这位患者该如何上厕所才能让自己滑倒？他是在厕所里跳舞嘛？还是站在门框外射门？ 　　望着电脑桌面显示的图像，莫宁松了一口气，之前被砸破的地方幸好无碍，缝线的地方被撕裂了几针，缝补回去就好了，这患者也算命大。 　　不过走廊外怒气冲冲的病人家属看起来似乎不太好应付。 　　莫宁刚踏出手术室，口罩都没来得及脱下，他们一群人就围了上来兴师问罪的模样。 　　“这到底怎么回事？他怎么会滑倒？！” 　　她怎么知道？ 　　“李先生是上厕所滑倒的。”她希望他们会明白，患者滑倒的事医院是不能预测的。 　　“人就是在你们医院滑倒的，这是你们的责任。” 　　对方气势汹汹，相比较莫宁面无表情，犹如一拳打在棉花上。 　　“我们医院厕所都有做防滑措施的。”而且这么多年她从未听过医院里有病人滑倒这种事。 　　“你的意思是说这不是医院的责任吗？” 　　当中一个异常高大的家属忽然向她靠了过来，那种压迫感让她有些反感，忍不住退后了一步。 　　“医院的责任只是救人。”她淡淡的说道。 　　“恐怕医院的责任不止救人，还要收钱吧！” 　　莫宁觉得自己快要发脾气了，遇见这样忙不讲理的病人家属真是让人不胜其烦。 　　“这里是医院，不是难民所。”她的好脾气都快要消磨殆尽了。 　　“你这臭女人简直欠揍。”那男人气的额头青筋都爆了出来，抬起手就要打下来。 　　莫宁身后的同事都吓了一跳，差点冲出来按住那位意图行凶的家属。 　　她看着那只手表情冷若冰霜，“病人在里边刚完成手术需要休养，你们要在这里闹事吗？走廊上方可是都有摄像头，你一掌打下来，我可以告你意图行凶，然后再照一个脑部CT，你身体魁梧力度自然不少，我的脑震荡起码会有3级，我可以向法院起诉要求赔偿医疗费、误工费、护理费、后续治疗费、住院伙食补助费、营养费、交通费、精神损害抚慰金，你确定要这样做吗，先生？” 　　那一连串的赔偿费吓得男人瞬间就泄气了，但似有不甘，不过最后还是被其家属拉了回去。 　　不怪莫宁语气咄咄逼人，患者自己上厕所摔倒，在医院有做防滑措施的情况下怎么能把事情的责任怪罪在医院头上。 　　最后事情告一段落，不情不愿的情况下双方和解了。 　　也许是担心承担赔偿费用，也许是想通事情原因，总之很狗血也很意外的结局。 　　 ☆、07奶奶之死 　　休息室里，陈医生正眉飞色舞的宣扬着莫宁刚才英姿勃发无比神勇的口才与处事淡定，那佩服的小眼神，那口沫横飞的澎湃语气。 　　莫宁差点就以为自己做了一件什么英明神武的事来，无数英雄事迹标题闪现脑海，空手夺刀制服凶徒？凶徒手下险象环生？不畏强权义勇救人？拯救……世界？ 　　刘医生对陈医生的夸夸其谈表示不服，调侃她狗腿子。 　　陈医生神色一怒，“你说谁狗腿子。” 　　“说的就是你。” 　　“你有本事再说一遍！” 　　莫宁本以为这将会发展成为一场追逐大赛。 　　“狗腿子，狗腿子，狗腿子！”刘医生满脸得意，说够了三遍。 　　陈医生露出诡异的笑容，“狗果然听话，还能叫上三遍汪汪汪。” 　　出其不意的风骚，闪了大家的腰。 　　连王医生也感叹，陈医生终于赢了一回，果然在捍卫师傅的名声上，徒弟是不容别人诋毁的，刘医生这次算是踩中了地雷。 　　刘医生愤愤不平，转头盯向莫宁。 　　“莫医生怎么就教出这种欺师灭祖的徒弟。” 　　“你用错词了，你又不是我师傅。”陈医生跳了出来。 　　刘医生没好气道：“目无尊长，以上犯下。” 　　莫宁&王医生&陈医生，“……” 　　“莫医生！”一名护士神色慌张的推门闯了进来，气喘吁吁似乎是跑过来的样子。 　　“什么事？”莫宁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不自觉站了起来，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有一种不安的感觉。 　　连着王医生他们也站了起来，倘若是平常护士绝不会露出如此紧张的模样，这次的事情必定很严重才亲自过来通知，难道是刚才的病人家属投诉到院长那边去了？那莫宁麻烦就大了。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慢慢说。”其实她心里也很着急。 　　“你奶奶……” 　　莫宁的心狠狠地沉了一下，那护士还在喘气，她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使劲摇晃，“我奶奶怎么了，你快说啊？” 　　“你奶奶被人捅了几刀，进……”护士话还没说完，莫宁已经冲出了休息室。 　　“你说她奶奶怎么了？”王医生蹙眉。 　　“莫医生奶奶刚才被送来我们医院，身上被捅了三刀，肚子两刀，心脏一刀。” 　　“什么？”大家都一脸震惊，“是谁做的？”什么人会这么残忍？ 　　那护士摇头，是谁捅她不清楚，可是伤势很严重就是了。 　　“我们快去看看吧。”刘医生提议道，大家点头跟上了护士的脚步。 　　莫宁的心很疼，她坐立不安的等待在手术室的门口，四肢甚至不听使唤的颤抖。 　　不断问自己该怎么办？也忍不住往坏那方面去想。 　　奶奶的几位牌友也坐在那一脸愧疚与焦躁不安。 　　莫宁不想问她们究竟发生了什么，她只想奶奶平安，平安就好。 　　王医生他们后脚赶到的时候也不知道说什么安慰她好，她奶奶被捅了三刀，这是什么概念，保证她一定平安从手术室出来这很难，只能呆呆的站在那里陪着她。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陈医生他们已经从站立的姿势变成了坐姿，莫宁却还是直直的站在门口一瞬不瞬地盯着那盏红灯。 　　“师傅……”陈医生刚想伸手去够莫宁的手就被刘医生拉了回来。 　　“别去打扰她。”他摇了摇头，这种时候做什么事都是徒劳的。 　　陈医生想哭，她只是不想看见莫宁孤独的站在那里，那种感受她经历过！她想拉住她的手传递自己的力量给她，想告诉她，不必自己一个人面对，还有她，她永远是她坚定的后盾，可是自己凭什么？以什么身份站在她的身边？ 　　莫宁忽然转过身，陈医生看见她的脸色几乎苍白，她朝隔壁的几位花甲老人走去，神色疲惫。 　　“你们先回去吧，这里有我就够了。” 　　“宁宁啊……”其中一位老人欲言又止的样子，被另一位老人拉住了。 　　人老就算再强健也抵不住长时间的等待，怕她们其中有人倒下，莫宁可花不出时间来照顾她们，就是考虑到这点所以让她们离开。 　　“那我们先走了，有什么事情立马通知我们好吗？” 　　莫宁点了点头，再无心攀谈。 　　转向王医生他们也是同样的话，陈医生却说什么也不肯离开，就是刘医生伸手去扒拉她，她屁股也粘在座位上雷打不动。 　　莫宁看了她一眼，对王医生他们说道:“你们先回去吧，就让她留下陪我。” 　　王医生点点头，也看了陈医生一眼，神色有些怪异，但到最后也没说什么，就跟刘医生一起离开了，毕竟医院还需要他们，他们不能跟着陈医生那样任性。 　　莫宁就坐在陈医生旁边却并不与她交谈，还是目不转睛盯着那扇门，陈医生也不打扰她，一直低头不知在想什么。 　　直到凌晨主治医生才从里边出来，绿灯亮起代表手术结束。 　　莫宁立即跑了过去，“医生我奶奶……” 　　后面的话还没问出口，主治医生摘下口罩摇了摇头。 　　“莫医生，我们尽力了。” 　　她只觉大脑停止了转动，霎时一片空白，然后无力的跌坐到座位上。 　　要数她活了30年最无助的就是现在了，她无法相信中午那通电话的内容是她跟奶奶最后的对话。 　　父母刚离婚那会儿，她父亲就把她交给了住在乡下的奶奶，她在城里长大突然住到乡下很不习惯，夏天没有空调，唯一那台小风扇也坏了，她晚上睡不着，奶奶就拿着蒲扇一下一下的给她扇。有一年下着暴雨，她发烧，奶奶便冒雨背着她去县里的医院。乡下的学校上学，别人取笑她没有父母，她把对方打掉了两颗门牙，奶奶低头哈腰给别人道歉。家里没有厕所，她晚上摸黑跑到很远的公厕，结果在田里跌断了脚，奶奶哭了整整一晚上。 　　后来她长大了，有出息了，才把奶奶接到了城里一起住。 　　中午才通过电话的奶奶，如今就阴阳相隔，她扑到奶奶身上嚎啕大哭，所有的委屈，伤心，痛苦，不舍，憎恨化作泪水，一滴一滴落在奶奶的身上。 　　她多想这是老天开的一个玩笑，奶奶会摸着她的头告诉她，她没事！ 　　“奶奶，你醒来，你醒来啊！”莫宁大吼，使劲推搡着奶奶垂在床边的手。 　　那只手一动不动，不会再轻轻的抚摸她的头，也不会再恨铁不成钢打骂她的手脚，永远。 　　她多想有人告诉她，这只是一个玩笑。 　　她曲起自己的拳头放进了奶奶手里，另一只手紧紧地握住了她，留住奶奶最后的体温。 　　奶奶，你怎么舍得扔下我一个人。 　　她头轻轻靠在床边，满脑子都是奶奶的模样，心中的孤寂填满了她的心房，胸口一股气不上不下堵在那里，很难受，但她的心更难受。 　　所以，老天让她温暖了15年，又送走了她奶奶。 　　从今以后，只剩下她一个人，孤独的……一直活下去。 　　莫宁好似突然想起了什么，猛地抬头看向天花板。 　　“赤眼男你出来啊！你给我出来啊！只要你出来，我命都可以给你，求求你救救我奶奶，你出来啊！”她带着尖锐的嗓声一直喊，她相信他肯定能听见的，只是不肯出来。 　　陈医生满脸担忧的望着她在歇斯底里，这是她从未见过的莫医生。 　　“莫医生……” 　　“你给我出来啊……求你了……”莫宁跪坐在地上，眼泪模糊了她的双眼，从下午一直等到凌晨，不吃东西，不休息一直到现在，大哭已经花去了她所有的力量，逐渐感到体力不支，眼前一明一暗，一闪一闪，困意如浪潮般一浪一浪地席卷她身体每一处，最后她昏死了过去，耳边是陈医生高呼她名字的声音。 　　 ☆、08奶奶之死 　　莫宁是被刺目的阳光晒醒的，她发现自己正睡在房间里自己的大床上，身体意外的精力充沛。 　　侧目看了一眼床头的闹钟，8:30分。 　　昨日的事情历历在目，她缓缓闭上了眼睛又睁开，闭上了眼睛又睁开。 　　她在想，奶奶的葬礼，到底要不要告诉他，她的父亲…… 　　楼下突然传来一声碎碗的声音，莫宁视线在门上也只是停留了一秒，不必想楼下一定是陈医生做早餐时不小心把碗摔破了，她还真是热心肠，可惜自己没心情去感谢她。 　　她依然暗自神伤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努力回想跟奶奶一起的那段记忆，工作就随它吧……她甚至一想到医院会炒掉她，心里莫名有些兴奋，炒掉她吧，炒掉她吧，这样的念头一直在她脑海里咆哮，自己是不是已经疯了…… 　　“宁宁你起床了吗？”门开，奶奶从外边把头探了进来。 　　莫宁瞪着眼睛从床上诈尸一样弹了起来，充满不可思议地望着站在门口笑眯眯的奶奶，看来她真是疯了，居然出现这种幻觉。 　　“你这是什么眼神，怪我擅自开你门吗？”奶奶光明正大的站了进来，那副模样就等着莫宁回答一句是，她就开始耍无赖。 　　“奶奶，你没死？”莫宁含泪扑了上去，管她是不是疯了，管她是不是幻觉，她只要奶奶出现，那怕是鬼魂。 　　“你才死，一大早就咒我死啊！”奶奶一掌拍在她的脑袋上。 　　眩晕带着疼痛感直达她的大脑，莫宁的脚步停滞了下来，摸摸自己的头，又捏捏自己的脸，随后抓起奶奶的手一巴甩到自己脸上。 　　好疼啊！这是梦吗？为什么感觉这么真实？ 　　奶奶大吃一惊，忙从莫宁手中扯出自己的手掌，看疯子一样看她，“不会是我刚才那一掌把你给打傻了吧？” 　　“奶奶，你是真的吗？”不是幻觉吗？莫宁忙又抓起奶奶的手放在自己掌心，她怕下一秒奶奶就会消失。 　　“你这孩子今天好生怪异？是不是受到什么刺激了？” 　　奶奶没有甩开她，只觉好笑，转身就要离开，莫宁扒的更紧，几乎往她身上贴。 　　“奶奶你不要走。”抱着奶奶的胳膊，感受着她的体温，莫宁真想一直呆在这个梦里。 　　“我能走去哪里啊？哎哟，你不说我都忘记了，我待会儿去打牌，午饭时候回来吧？不回来的话到时候给你电话。” 　　听见这句话她就愣了，缓缓抬起头盯着奶奶，仿佛在确定什么。 　　奶奶被她盯的头皮发麻，忍不住喝道:“看什么看，我脸上有眼屎吗？” 　　“没有。”她摇摇头还未回神。 　　奶奶边走边说，“我煮了早餐你记得吃。” 　　“奶奶你是约了附近几家的奶奶打牌吗？”她不确定地问了一遍。 　　“是呀？有问题吗？” 　　“奶奶，我很严肃的问你一个问题，你要认真回答我。” 　　奶奶被她搞得神经兮兮，不过还是点点头。 　　“今天……”她深呼吸了一口气，不知道答案是不是就是自己想的那样，“今天……是不是8月2号？” 　　“好像是吧，我去看看。”奶奶走到日历旁扫了一眼，笑道:“确实是8月2号，是什么好日子吗？” 　　果然，她还有一件事要去证实，二话不说转身跑回楼上的时候，她又返回去重重的抱了一下奶奶。 　　“奶奶你等我一下，千万不要出去。” 　　她说过，她画画会留下日期，8月2号她分明画了一张心脏图放在抽屉里，只要没找着它，就能证实她所想。 　　她屏着呼吸拉开了抽屉，画夹最上层那张画停留在7月24号，那就是说！8月2号的今天她还未完成那幅画，根本不存在！ 　　她几乎想大叫一声，因为实在是太高兴了，8月2号代表什么！代表奶奶还没死！还没死！ 　　那个赤眼男人果然出现了，她就知道，莫宁想大哭一场。 　　这种熟悉的感觉，是的，犹如当年一样，一切回到了原点。 　　如今心情犹如重获挚爱般惊喜交加，她抱着奶奶的胳膊久久不肯放开，一遍一遍叫着她的名字。 　　奶奶仿佛感受到她的恐惧不安，手掌默默牵着她的手，不厌其烦的她叫一遍她应一遍。 　　她头轻轻靠在奶奶的肩上，“奶奶，你不知道我有多高兴，我做了一个很大的恶梦。” 　　梦见奶奶你躺在医院的手术台上，无论她怎么嘶喊都得不到回应。 　　“没事的，现在不是醒来了吗？” 　　是的，因为一切已经回到了原点，赤眼男犹如当初赐予她重生的机会，再次降临在奶奶身上。 　　“你看，现在我也有出息了，奶奶的愿望是什么？” 　　奶奶不知道的是，当她看见她躺在手术台上一动不动的模样有多么悔恨自己，她还没让奶奶住上大别墅，还没听说过奶奶的愿望，甚至还没有亲手煮过一顿丰盛的菜，很多很多的遗憾，幸好，幸好如今能让她有这个机会补偿。 　　奶奶叹了一口气，“我的愿望就是你能嫁个好男人，我死了也能瞑目。” 　　莫宁想起了池琛那晚的表白，他，确实是不错的选择。 　　“你就不想见见你那男孙啊？”没有其他情绪，她语气里只有淡淡的陈述。 　　不管是发生什么事，现在没有任何事情比奶奶活着更重要。 　　奶奶嗔了她一眼，“什么男孙女孙的，我最想见的还是你。”抚摸着莫宁的脑袋，奶奶接着说道：“说这些话也不是为了让你开心，你爸那儿子从小有他爸妈疼，我的存在对他来说不重要，见不见也无所谓。你呀，你就只有我这把老骨头了，我不关心你谁关心你啊。” 　　“奶奶。”莫宁反抱着奶奶，她的眼泪差点夺眶而出，奶奶从不多说煽情的话，这些话她还是第一次听奶奶说，她一直以为，奶奶很想见那人的儿子，只不过因为她迫于无奈而选择无视，原来不是的，奶奶的话等于告诉她，她才是最重要的。 　　“奶奶，我爱你。”她望着奶奶深情地说道。 　　“哎哟。”奶奶笑着，被酸的说不出话来，打了个寒颤，“这么肉麻的话还是留着跟男人说，奶奶听着浑身不舒服。” 　　“我说的是大实话。” 　　“我也说的是大实话，你快点找个男人把自己嫁出去，我这把老骨头都不知道还能活多久啊，总是希望能看的见你结婚那天。” 　　莫宁几乎撒娇道：“不是我说想嫁就嫁的嘛，你以为好男人都是从天上掉下来呀？” 　　“怎么不可能，前不久去世那个李奶奶，你也见过几次面，她老伴当年就是个伞兵，从天上掉落在她门前，成就了一段姻缘啊。” 　　不会吧？莫宁瞪着眼睛难以置信，她几乎怀疑奶奶上网上多了，可惜奶奶不会用电脑。 　　“奶奶以前怎么没说？” 　　奶奶斜了她一眼，反问她，“这有什么好说的？” 　　莫宁只好点点头，好好好，你说了算。 　　难道让她也在家门口等着，等着天上掉落个伞兵…… 　　午饭过后，果不其然，犹如当天那样，医院给她打来了电话，让她立马赶回医院，她临出门前千叮万嘱，让奶奶今天别出门，奶奶点头答应她才微微放心，只要过了今天，那么所有事情才真正回到原点。 　　奶奶立在窗前盯着莫宁驾车离去的背影松了一口气，回到客厅拿起座机上的电话。 　　“陈娣啊，今天我孙女有点敏感拖着不让我出门，我现在立马过去，你们先洗好牌等我……” 　　 ☆、09终于再见 　　“病人应该没什么大碍，缝线的地方被撕裂了几针线。”莫宁望着被送入CT室的病人平淡的说道。 　　陈医生微微惊讶，“可是看起来摔的很严重，绷带都染红了。” 　　“看看吧。”莫宁的目光透过玻璃窗来回扫视病人与电脑屏幕。 　　半饷，陈医生望着电脑上传来的脑部图像，再看莫宁时，眼神都变的无比崇拜了，语气稍稍带着亢奋，“师傅，你怎么会知道？” 　　莫宁心情不错，吩咐护士把病人推入手术室后才转身回答陈医生的话。 　　“猜的。” 　　看她云淡风轻的模样，陈医生忙跟着她身后继续狗腿道：“猜也这么准，好厉害。” 　　莫宁觉得好笑，停下脚步目光有些意味不明地望着她，陈医生霎时也跟着停步，闭上嘴一脸诚惶诚恐外带一副讨好的模样，以为自己说错话。 　　莫宁想笑，她不明白一个人脸上怎么会一下子能聚集那么多微表情，实在妙。 　　“这次修补手术你来做怎么样？” 　　意料之外，陈医生简直想直接手舞足蹈起来，抓着莫宁的胳膊寸满脸不可置信又兴奋，不断反复的重复那个问题。 　　“真的吗？我真的可以做吗？”她都不知道如何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实在太激动了，虽然是个小手术，可是她还是实习生，像现在有时候在莫医生手下打下手已经是莫大的荣幸了，想不到这次她还能拿上手术刀。 　　而且莫医生如今的成就是许多人都望尘莫及的，三十岁就当上主治医生，很少人能做的到，当初甚至很多实习的同学都羡慕她被分配跟着莫医生。 　　“你有信心吗？” 　　“有有有，我有信心。”陈医生几乎想拍着胸口保证，半饷，她才强忍大笑，望着莫宁裂开了嘴，“师傅这是要给我打下手吗？” 　　“是，你还满意吗？” 　　“满意满意，满意到不行。”她都差点要飞起来了。 　　莫宁知道，手术结束后，门外不免有一场口水大战正等着她。 　　犹如那日的场景重现，一样的对话一样的结局，她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感觉自己就像一台复读机，重复自己那天所说的话，分毫不差，甚至不用经过思考，非常顺口地接说下一句。 　　休息室里，陈医生也是重复着那些把她夸上天的对话，莫宁反而有些心不在焉，心里想着奶奶会不会听话呆在家里，昨天就是这个时候，传来噩耗的。 　　她实在是有些不安，便起身走出了休息室。 　　陈医生正说的一脸得意，尾光扫到莫宁离去的背影，忙追问，“师傅你去哪呀？” 　　“出去透透气，有点闷。” 　　“我陪你啊？”说着，陈医生就要站起来。 　　“不用，你休息吧。”莫宁不等她作下一步反应，便急冲冲往外走，边拨打家里的电话。 　　连续忙音，她的心逐渐往下沉，又急促的拨打了好几遍还是无人接听，她的双腿已经不受控制开始发软，不断告诉自己，不会的，奶奶答应她不会出去的，她也许不在电话旁听不见电话响了而已。 　　脚下的步伐不自觉越发急促，她觉得自己有些自欺欺人，奶奶人虽老，耳力却很好，怎么会听不见！ 　　千万不要有事，求你了奶奶！ 　　等她回过神，发现自己已经不知不觉晃荡到医院大门口，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鬼使神差走到这里，她脑子里一片空白。 　　“让一让，请大家让一让，这里有一位很严重的患者。”门外医护人员推着手术推车进来的大嗓门引起莫宁的注意，她快步上前跟着他们一起跑，看见上面躺着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的时候她才缓缓停下脚步，松了一口气，幸好不是，她的心里不断重复这句话。 　　“莫医生，请让一下，这里还有一位患者。”莫宁站在走廊的中央，听见身后同事的话下意识腾出地方来让他们过。 　　手术推车经过她身旁的时候，目光一滞，她一把抓住了，医护人员只感觉推车被迫停止，刚想回头斥责谁这么缺德推延病人就诊时间，便一眼看见莫宁浑身颤抖的盯着躺着推车上的患者。 　　“莫医生认识？”其中一位医护人员小心翼翼地问道。 　　“奶奶！”不用回答，莫宁的嘶喊已经证明了一切。 　　医护人员有些手足无措，“莫医生，请你让让，病人急需救治。” 　　吵杂的声音似乎让奶奶意识清明了些，她缓缓睁开了眼睛，对上了莫宁含泪的双眸，抬起左手想去触摸她的脸，似乎力量不够，伸起一半又耷拉了下去，莫宁忙抓起她的手放在自己脸颊上。 　　“宁宁，奶奶对不起你。”奶奶动了动手指，抚去她脸颊上的泪水，侧目望着离她最近的救护人员，说道：“小伙子，我不想手术，不用给我安排手术室。” 　　“奶奶！不行，请马上准备手术。”莫宁立马转头说道。 　　奶奶一把抓住她的手，几乎用尽了全力，虚弱道:“不要去，我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我想跟你说说话。” 　　医护人员陷入了两难，几人无措的站在那里面面相觑，最后把目光放在莫宁身上。 　　莫宁望着奶奶刚因为激烈的动作而喷涌出的血液，忙伸手按住出血口，狠狠挣扎了一番，才含泪点头，“好，咱们不做手术可是先止血好不好？” 　　这个决定，直接宣布了放弃治疗。 　　奶奶这才满意的松开了对她的钳制，放松下来，眼中带笑，望着自己被推入安排好的病房内。 　　房内就只剩下她们两人，莫宁拿着纱布安静的给她止血，眼角的泪水一直往下滴落。 　　奶奶环视着房内白茫茫的一片，最后目光还是停留在给她包扎的莫宁的面容上。 　　“不要哭，有什么好哭的，我都七十多岁的人了，活够了。” 　　莫宁一味的吸鼻子，她知道奶奶拒绝手术意味着什么，也知道她正在承受着一个连成年男子都所不能承受的伤痛。 　　“奶奶，你为什么不听我话，我让你别出门了，你为什么不听。” 　　“早死晚死都得死，宁宁，你阻止的了这次，阻止不了下次。”奶奶闭上眼睛，她有些累了。 　　“奶奶。”莫宁轻轻摇了摇她的手，她害怕奶奶闭上眼睛。 　　“宁宁，奶奶好累，你以后要好好照顾自己，你爸那边如果他还来找你，就原谅他吧，我希望有人能关心你。你别哭，我心里会愧疚。” 　　这句话就像临终的遗愿…… 　　莫宁抹了一把眼泪，手上沾了奶奶的血，划花了她的脸，“我不哭，奶奶你不要睡好不好。” 　　奶奶一旦睡过去，就代表…… 　　她拼命摇头，“奶奶。” 　　“宁宁，奶奶好困，让我睡好吗？” 　　莫宁咬着唇，她好自私，真的好自私，明明知道奶奶正忍受着怎样的疼痛。 　　那种仿佛从遥远时代传来的哨声在次响起，病房内温度急速下降，冷的犹如一个冰凿。 　　莫宁猛的抬头，这种感觉…… 　　“啧啧啧，可怜了这把老骨头。” 　　果然，凭空出现的男人，一身万年不变的黑西装，清爽的黑发，赤红的眼眸，跟当年一模一样。 　　莫宁眼看他抬手抚上奶奶的眼睛，她怔怔的望着他，“是你。” 　　闻声，男人侧目用那双赤红的眼睛盯着她，莫宁清晰的捕捉到他眼内的惊讶。 　　他轻轻咦了一声，带着好奇带着兴致与她对视，莫宁毫不畏惧，直直迎上他那双赤眸。 　　“真有趣，你是人类吗？”他兴致高昂，甚至绕过床前来到她身边。 　　寒气逼人，莫宁忍不住后退了一步，男人以为她害怕自己，眼内闪过一丝失望，直起了身体，重新回到床前，伸手抚上奶奶的眼睛。 　　“你要干什么？”她总觉得他这个动作不简单，绝不是为了救奶奶。 　　“收尸。”惊悚的两个字从他嘴里淡漠地吐出，莫宁吓了一跳，脱口而出，“不要。”她忙摇了摇奶奶，“奶奶你醒醒，求求你。”她知道他是说真的。 　　他似乎觉得有趣，环着手臂兴趣盎然盯着她动作。 　　奶奶似乎有些心有余力而不足，勉勉强强才微微眯开了半条缝隙，看向赤眼男时却猛的瞪大了双眼。 　　充满惊喜与满足，“莫城，你来接我走的吗？” 　　莫城是爷爷的名字。 　　莫宁望着赤眼男目光复杂，难道他是她爷爷？她知道爷爷很早去世，而且她根本没见过爷爷的模样。 　　“对的，我是来接你走。” 　　他面带微笑，抚上了奶奶的眼睛，视线却是盯着莫宁。 　　她看见了，奶奶嘴角的笑容带着幸福，她是幸福的离去的，带着对爷爷的思念。 　　 ☆、10终于再见 　　奶奶走的很安详。 　　她聚精会神地盯着自己染血的指尖，上面还残留着奶奶的余温。 　　赤眼男并未打算离去，而是瞪着他的赤眼饶有兴致的望着她，犹如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看她的眼神就像在观赏一件有趣的玩物。 　　他自带的体温本就让病房内的温度加速降低，如今奶奶的身体早已冰冷，她打了个喷嚏，有鼻水从鼻子里喷涌了出来，耷拉在她嘴边，她猛地吸了一下，未果，用手擦了擦，发现血腥味冲刺着她整个鼻腔，那是奶奶的血，她眼神越发暗淡。 　　“你到底是谁？” 　　他救了她，也救奶奶，却也拿走了奶奶的生命。 　　是爷爷？她心底却告诉自己这是不可能。 　　“你是叫做警察的人物吗？还要向你表明我的身份？” 　　莫宁怎么也想不到他态度会如此傲慢，既然不愿说，那么她就不问。 　　赤眼男见她站了起来，朝卫生间走去，他漫不经心地跟着，就是不跟她说话。 　　认真的清洗着手里的血迹，透过镜子发现他就悄无声息的站在自己身后，她吓了一跳，愠怒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好久没人跟我说过话了。”他感叹道，有多久了？他已经不记得了。 　　莫宁一怔，狐疑地望着他，难道他是想跟她说话？ 　　“其实15年前我见过你。”她看着他，一脸平静。 　　她一直很想见到他，但意想不到是这种场景。 　　“不记得了，多久了。”15年前的事…… 　　他赤红的眼眸似乎有些黯淡，莫宁居然觉得他看起来有些孤寂，她是不是疯了？ 　　她鬼使神差地娓娓道来，“那年我15岁，父母吵着离婚，我跑出马路遭遇车祸，当时是你救了我。”准确的说是让她重生了，她还记得他当年遇见自己说的第一句话，是调侃她死相很惨来着。 　　他忘记了，因为她瞧见了他眼里的波澜不惊。 　　不过她还是要说谢谢，“谢谢你。”迟来15年的道谢，还有……奶奶的道谢。 　　没有他给的机会，她永远也不会听见奶奶对她说的那番话，她永远也不知道，在奶奶心里，她是第一重要。 　　他眼中闪过一丝笑意，“道谢我倒是第一次听。“ 　　“难道之前就没有人向你道谢过？” 　　按理来说，有礼貌的人总比没礼貌的多吧？ 　　“他们看不见我，而且不会留下记忆，不像你。” 　　莫宁终于知道他为什么会对她感兴趣，因为她能看见他。 　　“如果他们没有记忆怎么会知道自己得到重生的机会？”这问题说不通呀？ 　　“这就是你们人类所说的熟悉感，当他们经过一个陌生的地方，但心里莫名觉得熟悉，仿佛曾经来过，这种感觉其实没有错，他们确实是来过这个地方，只不过那也许是上一辈子的事。灵魂力强的人，就觉得是一个梦境，上天给的警醒，还有一种例外，就是你这种人。” 　　她倒是差不多听明白了，不过重点在于他说的上辈子。 　　“那就是说人类投胎一说是真的？” 　　问题问到重点，他却闭口不谈了，“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要让莫宁形容此刻的心情，就是拉屎卡半，难受。 　　不过他不用回答，答案也是呼之欲出，既然有上辈子肯定有下辈子，这是一个循环。 　　“你知道我上辈子是什么人吗？” 　　他是笑非笑，“不知道，可能是一只猪。” 　　莫宁气结，“你才是猪。” 　　…… 　　她走出病房外，等候在走廊的奶奶的几位牌友已经站了起来，她想，现在该是了解奶奶去世的主要原因了。 　　耳边响起赤眼男低沉的笑声，她侧目，他就站在她的身旁，她又看了看几位花甲老人的表情，都无不妥，看来大家真的看不见他。 　　“你奶奶她怎么样？” 　　“走了。”她平静的说道。 　　老人听闻，个个怔愣的说不出话来，眼眶湿润，甚至当中的李奶奶已经细声抽泣起来，莫宁有些于心不忍，上前握住了她的手。 　　“你们知道杀害我奶奶的凶手吗？” 　　李奶奶猛地抬起头，老脸上早已老泪纵横，却哭的犹如少女般委屈，“是我，是我杀的，对不起小宁，你抓我去坐牢吧？” 　　她不敢置信，失魂落魄地放开了她的手，“为什么？” 　　她想不出任何原因能让李奶奶杀人，打牌输钱不可能，因为她们只是娱乐不会赌钱，到底为什么？ 　　李奶奶只是不断摇头，什么也不肯说，一直呢喃让她把她送进牢里，她只好把目光投向其他两位老人，只是她们低着头一直不敢直视她的眼睛，她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她们为什么要心虚低头？ 　　“嗤”。 　　莫宁侧目，赤眼男脸上冲满了轻蔑甚至是厌恶，“到最后居然还死性不改，真让人恶心。” 　　他肯定知道什么！这是她的第一反应。 　　“你能告诉我吗？”她问的是赤眼男，她很真诚的希望有人能把真相告诉她，她知道李奶奶绝不是凶手，她是在替谁隐瞒着！ 　　“是我，是我杀的。”李奶奶眼神呆滞，木讷的重复这句话。 　　“答案不是已经在你心里了吗？”赤眼男呵呵的笑着，又恢复了那一副对任何事都漠不关心的表情。 　　“我希望你能亲自告诉我。” 　　“是我，是我杀的。” 　　目光丝毫没在李奶奶身上停留，她直直的望着他。 　　“能让她有一股劲把所以罪名拦在自己身上的这种勇气除了亲人还有谁？” 　　莫宁随着接下他的话，“是她孙子！” 　　三位花甲老人几乎同时抬头，湿润的眼睛满满的不可置信。 　　对了，她倒是差点忘了李奶奶家里那位不成气候的孙子，奶奶以前在她面前稍稍提起过，吃喝ｐｉａｏ　ｄｕ样样俱全，十分败家。 　　是他就有原因了，肯定是因为钱！ 　　莫宁愤怒，这种人性毁灭的人还有什么好维护的！ 　　就应该立马将他绳之于法，不，是枪　ｂｉ！ 　　她缓缓吐了一口气平复自己的心情，让自己看起来不在那么愤怒，“李奶奶，我只希望将真正的凶手绳之于法。”不，她真想杀了他！ 　　“小宁，我只有那么一个孙子，他不能去坐牢啊，我求你，求你了。”她噗通一声跪到地上，眼泪婆娑的给莫宁叩头。 　　她的举动无疑惊动了走廊经过的人，做错事的好像反而成了是莫宁，她立马躲到了一边，但大家都在对她指指点点。 　　说李奶奶迂腐不为过，她自己孙子做错事不承担，要让她来背。 　　倘若她真的答应了，这么做不就是让凶手逍遥法外，真是笑话，她奶奶岂不是白死！ 　　她是恨不得将他孙子碎尸万段。 　　莫宁冷漠的望着还跪在地上的李奶奶，她根本不需要同情她，“将心比心，你孙子的命宝贵，我奶奶的命就不珍贵吗？你只有一个孙子，但我也只有一个奶奶！我奶奶还是把您当作她最好的朋友，您却做事情根本不顾情分！”她几乎想朝她大吼。 　　李奶奶被说的一愣一愣，扶着旁边的一位老人的手瘫坐在地上，目光呆滞的盯着地板。 　　不再说话，莫宁讽刺的一笑转身就离开，还有什么好说的？法庭上见吧。 　　 ☆、11终于再见 　　赤眼男一直跟在她身后，很悠闲地。 　　“你们人类不是一直自持尊老爱幼的原则吗？你这种态度应该会引起大家的谩骂吧？”他微笑，是幸灾乐祸的笑。 　　莫宁转身，嘴边是淡淡的讽刺，“如果刚才我没听错，你称呼我奶奶为老骨头！”别以为那种情况下她会听不见。 　　“我又不是人类不需要遵守你们的原则，况且我活的时间加起来比你们所谓的祖宗还要长。” 　　她置若罔闻，走到前台办手续，她不希望奶奶的遗体在医院停留太久。 　　“师傅！！！”陈医生从身后抱住了莫宁的胳膊，她的眼睛红红的，仿佛哭过。 　　莫宁停下手中的笔，抬头盯着她泛红的眼眶，“你怎么了？” 　　“我……我听说你奶奶去世了。”她的声音怯弱弱，手指却是紧紧抓着莫宁的胳膊肉。 　　莫宁感受到她的紧张，“所以你哭什么？” 　　陈医生看起来有些手足无措，语气开始哽咽，“我觉得心里好难受，就情不自禁哭了。” 　　她陷入了沉默。 　　陈医生见她不说话，继续说道：“５年前，那时候我还在读高中，母亲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全家的生活来源全靠我父亲撑着，后来他在一次作业的时候从棚架上摔了下来，钢筋刺进了他的肚子里，家里三姐弟，我排行老大，那时候觉得我的世界都坍塌了，盯着手术室的红灯我很迷茫，我不知道我的未来会怎么样，可是我更担心父亲的伤势，倘若他去世了，我怎么办，我的弟弟妹妹怎么办？然后你出现了，你穿着医院的白袍经过我身旁，忽然就停了下来，握着我的手对我说：你的家人一定会平安无事。当时的你还没当上主治医生，但你的话就像一句承诺，你一直陪着我坐到天亮，那时候我的心是温暖的，我不是一个人孤军奋战，我有你，还有我父亲，最后父亲的手术很成功。” 　　莫宁想起来了，当年那一个晚上她刚好值夜班，依例巡房的时候，看见手术室外一个穿着校服的小女生单独坐在角落，脸上早已哭花，眼里却是一片迷茫，这么小的女生就要承受这么多，她想起了自己的过往，独孤是最令人绝望的，心生怜惜，她一直陪着她直到天亮。 　　陈医生继续回忆，“前台的护士告诉我，你叫莫宁，我一直记在心里，我会选择当医生，也是因为你；当我知道自己分配在你手下工作的时候，谁也不知道我有多高兴，我不但把你视为老师，还把你当成姐姐，在我心里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平常大家都以为我狗腿，其中的原因根本不知道，我是真心喜欢你，你就像我的姐姐。” 　　这就完全能解释陈医生为什么平时处处总要维护莫宁，也不许谁说她一句不是。 　　莫宁感慨，她当年只是一时兴起做的事，想不到竟在一个小女孩心里生根发芽。 　　她拍了拍陈医生的肩膀，“我没事，你别担心。” 　　“你真没事？”陈医生咬着嘴唇，不断窥视她脸上的表情。 　　“你再不走我就真的有事了。”莫宁开玩笑道。 　　望着她离去的背影，赤眼男感叹，“她倒是真心。” 　　莫宁直接视若无睹，埋头疾笔。 　　他支身靠在前台，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的侧脸。 　　“听说女人四十岁已经是中年妇女了，你怎么还没嫁人？男人跟女人一定要结合不是吗？不然人类怎么延续下去？” 　　四十？谁告诉他，她四十？莫宁僵硬的扯了扯嘴角，不理会他。 　　把填好的资料一并交给了护士，那护士浏览了一遍后点点头，指着资料的一处让她签名。 　　“是不是你的姿ｓｅ在人类当中比较丑？” 　　她忍！ 　　“听说你们人类取向有多种，最平常就是男女结合能延续下一代，还有男男和女女这两种组合，这两种应该不可以延续下一代吧？这样说来，你的取向是女女了？” 　　她侧目瞪了他一眼，继续忍。 　　见她终于算是正视了自己，赤眼男忍不住埋怨，“你为什么总是不回答我的问题？本来我还想告诉你，那个老太婆的孙子为什么要杀你奶奶。” 　　“你话真多！”莫宁脱口而出。 　　前台的小护士霍地抬起头，有些委屈的说道：“莫医生我没有说话呀？”她怎么话多了？ 　　莫宁懊恼，朝护士微微一笑，“对不起，我不是说你。” 　　小护士狐疑地望了她一眼便不说话了。 　　她心里咯噔一声，这次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 　　奶奶的死亡证明已经拿到了手，她想把奶奶接回家里祭奠后再送去火葬。 　　宁宁，奶奶好累，你以后要好好照顾自己，你爸那边如果他还来找你，就原谅他吧，我希望有人能关心你。你别哭，我心里会愧疚。 　　莫宁的脑子里不断在重复这句话，这是奶奶临终前跟她说的话。 　　她手中的电话拿起又放下，拿起又放下。 　　赤眼男在一旁早已看的不耐烦，“这通电话不需要原谅才能拨打，自己母亲死了不来看可是大不孝，这也是你们经常挂在嘴边的话不是吗？” 　　他说的有道理！莫宁握电话的手紧了紧。 　　听着电话里代表接通的声音，她心里莫名紧张。 　　一秒，两秒，三秒…… 　　电话响了五六次才被人接听了，是一个小男孩的声音。 　　是他儿子，莫宁想起上次在料理店遇见他的场景。 　　“请问找谁？” 　　听着男孩稚嫩的声音，她想说的话都卡在了喉咙。 　　“喂？找谁？”男孩试探性地又问了一次。 　　“我找你爸莫言。”在他挂断电话之前，她故作冷漠道。 　　“哦，请稍等。” 　　男孩似乎有些疑惑，不过她很快听见他喊那个人来接电话的声音。 　　爸爸，有你电话。 　　如果当初父母没有离婚，喊这个人叫爸爸的应该是她，但是现在，爸爸这个称呼从她嘴里喊出来，她难以启齿。 　　“喂？我是莫言，请问是谁？” 　　莫宁握电话的手忍不住哆嗦，她咬了咬唇，“是我。” 　　“小宁？！”对方语气充满了惊喜。 　　她心中五味杂陈，很不是滋味。 　　“奶奶去世了，祭奠你来不来？” 　　接着，对方久久陷入了沉默，语气忽然变的沙哑颓废，“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今天。” 　　“是因为什么原因？她生病了吗？” 　　莫宁听的出来，他很低落。 　　“被杀死的。”说到这里，她忽然愤怒起来。 　　莫言此时的表情可以用震惊来形容，他永远也想不到凶杀案会发生在自己母亲身上。 　　“凶手抓到了吗？”他的声音有些颤抖。 　　“我知道是谁，我会处理。”她却语气冷淡。 　　“你处理？你怎么处理，这是凶杀案！” 　　他的分贝提高了不少，莫宁嗤笑一声，“你在假惺惺什么？这么多年没见你关心过奶奶，现在装孝子不是很可笑吗？你爱来不来！” 　　语毕，她狠狠挂断了电话。 　　“小宁，我只是……” 　　莫言盯着断线的电话，眼眸越渐黯淡，她就连他的解释也不愿意听。 　　对的，他毕竟抛弃了她这么多年，她应该这么做的。 　　 ☆、12归于平淡 　　“你还呆在我家做什么？”她绷着脸。 　　赤眼男绕着屋子不断打量，在一幅她与奶奶合影的照片前停了下来，指了指照片中的她，“这个是你吗？” 　　“不是我难道是你？”她态度极其不友好，因为他刚才在医院所说的每一句话，她都牢牢记着。 　　他反复翻看，“照片里的你不像四十岁呀？” 　　那是她高中时候跟奶奶合影好吗？！ 　　四十岁，谁告诉他，她是四十岁！况且她看起来有这么老吗？ 　　“我只有三十岁，谁告诉你我四十岁？”她咬牙切齿道。 　　赤眼男惊讶，“我以为你四十，我听说又爱哭又喜欢绷着脸的都是又丑又老的女人？” 　　莫宁濒临爆发，“你以为！你听说！又丑又老！你给我滚出去！” 　　被她推着往门外走，他满脸幽怨，“我对人类的年龄段没什么概念，我是听一群喝酒的男人说的，他们是这样讨论的。” 　　“你走吧，不要打扰我生活。”她罢了罢手，一副避之不及的模样。 　　闻言，赤眼男脚下一顿，赤红的眼眸直直地盯视着她好一会儿，敛下眼帘，微笑道:“打扰了。” 　　眨眼间，他就消失了。 　　莫宁立在门口神色复杂，她刚才的话是不是过份了？可那不过是她一气之下的话呀？谁让他一直说年龄的事，还说她又丑又老，哪个女人会不生气？ 　　…… 　　奶奶的祭奠仪式如期举行，邀请的都只是家里的亲戚。 　　莫宁身穿孝服，头戴白花，站在布满花圈的灵柩旁给来祭奠上香的人行礼。 　　莫言来了，带着他的一家人，老婆，儿子。 　　她目光平视，并不打算理会他们，就算他们换上了孝服后站在她身旁。 　　见莫宁目光冷漠，莫言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不敢搭话。 　　他的老婆倒是话不多，穿上孝服后一直尽心尽力，她看在眼里，既然不找茬，她就没多大意见她出现在这里。 　　她越过莫言跑到一旁帮忙烧纸去了，站在他身旁她只会感觉浑身不舒服。 　　“姐姐，你是我姐姐吗？” 　　莫言的儿子很不识趣的跑了过来，蹲在一旁跟她一起烧纸钱。 　　“不是。” 　　“你明明就是上次料理店里的姐姐，那个跟你一起的哥哥问我爸爸是谁，爸爸说他是你父亲！” 　　“你认错人了。”她冷漠的说道，目光盯着火盆里的纸钱一片片的燃尽，接着再扔下一把，燃尽，再扔下一把，如此循环，压根不想理会他。 　　“你讨厌我抢了你爸爸！” 　　男孩突然的一句话让她抬起了头，他倔强的望着她。 　　“是，我讨厌你，你满意吗？”她知道这句话对一个小孩来说有多残忍，但她不在乎。 　　“对不起。”男孩低下了头，他望着莫宁投纸钱的动作跟着也投了一把，看着腾腾冒起的烟，继续说道:“前不久我们班上一位同学去世了，她不愿意接受她爸爸妈妈生二胎，跳楼自杀了。” 　　莫宁手下一顿，又继续烧纸的动作。 　　看来，现在的小孩思想的确都普偏早熟。 　　“我知道你讨厌我，我可以把爸爸分一半给你，或者你也可以跟我们住在一起。” 　　好天真的想法！ 　　莫宁嗤笑，“这话谁教你说的？” 　　男孩摇了摇头，“没人教我，我自己说的。” 　　“那你听好，我讨厌你，也不需要爸爸，更加不想跟你们住在一起，明白？”她一字一句残忍的说道。 　　他不吭声了，默默在一旁投纸钱，莫宁看见他开始掉眼泪，心一软，就怕这孩子太过早熟一个想不开也跟着跳楼，她不就间接害死一个人吗？ 　　她叹了一口气，“我已经长大了，不需要爸爸。” 　　见他还是不吭声，眼泪直流，她更加无奈，“你叫什么名字？” 　　“莫司宁。” 　　莫司宁？真会改名字，连名字跟她也只差一字！ 　　“中间的司字，本来是思念的思，不过后来我外婆说名字太过女性化，所以让我妈妈改了。” 　　莫思宁？用名字来思念她，还是他提醒自己不要思念她？ 　　当然，可能一切是她自己的幻想。 　　…… 　　灵柩旁摆满了花圈，有莫宁买的，有莫言买的，当然还有前来祭奠的客人。 　　遗照上的奶奶，头发半白，嘴角微扬，非常慈祥的凝望着每一个人。 　　因为去世的突然，这张遗照还是她从奶奶以前的单人照里挑选出来的，照片上奶奶穿的衣服是她生前最爱的那一件。 　　奶奶应该跟爷爷见上面了吧？ 　　她一瞬不瞬地盯着遗照上的奶奶，就像生前奶奶正对着她在微笑一样。 　　就在她陷入自己回忆里，意料之外的客人登门，何医生，陈医生，后面还跟着刘医生和王医生，几人前后脚走进了灵堂。 　　让她动容的是，她并没有把消息告诉他们，他们却来了。 　　几人给奶奶上香后，围在她左右你一句我一句，莫宁毫无还口之力。 　　“你怎么都不告诉我们祭奠的事，幸好我消息灵通。”何医生就差为自己的机智点赞了，不过让她最为不满意的是莫宁居然不把她这个自封的干妈放在眼里，祭奠这么大一件事都不肯告诉她！当然，她知道她心里是怎么想的，无非就是怕麻烦大家。 　　四人之中最高调，最崇拜莫宁的无疑是陈医生，她已经迫不及待的开口替莫宁解释了，“师傅肯定是怕麻烦我们才不告诉我们，哼，今天大家都是特意请假出来的，师傅的奶奶就是我的奶奶！” 　　“莫医生的奶奶就是我婆婆！”何医生霸气道。 　　刘医生自白：好可怕的两个女人…… 　　“师傅的事就是我们的事！刘医生你说是不是？！”陈医生锐利的眼神犹如一把利箭嗖一声射向刘医生。 　　刘医生精神一震，偷偷瞟了莫宁一眼，发现莫宁的目光也正放在他身上，他立马举手表示自己坚定的立场，“我觉得陈医生说的非常对，毕竟我也是莫医生的支持者之一，莫医生加油！” 　　莫宁笑了。 　　陈医生却趁机在刘医生大腿上狠狠掐了一下，得意地看着他吃痛却不敢喊出来的模样。 　　“王医生，你为什么不说话？”陈医生不解。 　　大家决定来参加祭奠都是自愿的，王医生更是主动提出的，为什么来了，却从头到尾一句话也不说？ 　　王医生严肃道：“莫医生会懂我。” 　　莫宁微微颔首，“谢谢你。” 　　其实不必说，他能站在这里，就已经说明了一切。 　　奶奶的骨灰葬在一个环山的墓园里，那里临海，墓碑周围还种植着成排的杨树，傲然挺立在那里犹如一群守卫的士兵，石切的小道旁，草地上还开满了一朵朵黄色的小花。 　　奶奶一定会喜欢这个地方的。 　　她在奶奶的墓碑前足足站了半小时，凝视着奶奶的照片。 　　再见了奶奶，我最亲的亲人。 　　莫言望着莫宁动了动嘴唇，还想跟她说什么，不过她并不想给他开口的机会。 　　既然十几年来都没关心过她，凭什么现在要装作靠近，她想，不管现在，还是未来，他们还是当作陌生人的好。 　　 ☆、13爆红爆红 　　警察抓捕李奶奶的孙子的时候，他正一脚踩在椅子上忘乎所以的ｄｕ博，面红耳赤的嘶喊着买大买小，意气扬扬，一副所向披靡的样子。 　　警察一喊，一群窝在小屋内的人犹如惊弓之鸟散开，躲的躲，逃的逃，最后不但抓捕了凶手，还摧毁了一个非法聚众ｄｕ博的藏点。 　　他被抓回了警察局，一番审问后，不久他就全都招供了，因为他ｄｕ博输掉了所有钱，正打算回家翻箱倒柜找些值钱东西出去卖的时候，奶奶出来阻止他，他觉得老太婆多管闲事，愤怒之下拿起身边的水果刀连捅几刀，自己清醒过来已经追悔莫及了。 　　警察将他以故意杀人罪告上了法庭，几天审判下来，凶手最后不做辩驳，法庭以故意杀人罪且情况恶劣将他判处了无期徒刑。 　　杀了人居然还能心安理得去ｄｕ博，他的人性大概已经被ｄｕ瘾侵蚀了。 　　不过也多亏他的ｄｕ瘾犯了，警察才会这么快找到他。 　　真相一切大白，从法院传来的判决，他一辈子都得坐在牢里，直到死亡。 　　她是高兴的，但心里却是空荡荡的。 　　院长出于考虑她的状态不佳想让她放一个礼拜假期，不过被她拒绝了。 　　不用工作麻痹自己，只怕她呆在家里看着奶奶欢笑的照片会更加觉得孤独。 　　一个月过去了，那段日子医院的同事一直很小心谨慎的跟她说话，几乎关于家庭问题都不会被提起。 　　莫宁最近喜欢上夜钓，就是晚上钓鱼。 　　大半个月前，有一天晚上池琛打电话给她，说要带她去一个好玩的地方。 　　她答应了，来到目的地她一看招牌发现是钓鱼俱乐部，拿着一根鱼竿呆坐在那里这有什么好玩的？ 　　反正钓鱼爱好者的心情她不懂。 　　但当她手握鱼竿坐上小板凳，环视着周围被夜光照亮的自然风景，一阵阵凉风吹来，撩拨着她的肌肤，吹散了她的阴霾，坐在这里，不单单只是钓鱼了。 　　有时候鱼儿上钓了，那种单纯的喜悦，让她彻底放松了心情。 　　自此以后，她一有空就来，跟着池琛。 　　她也成为了夜钓爱好者，尽管她技巧生疏，不过她的乐趣在于钓不在于鱼。 　　这几天池琛出差，所以莫宁都是自己一个人来的。 　　大多数人夜钓其实都会约上几个朋友，边垂钓边聊天顺便打发时间。 　　莫宁选了一个附近人少的地儿坐了下来，她套上鱼饵后，把鱼竿架在了一旁，静观其变就等鱼儿自己上钩。 　　然后惬意地眯上双眼感受微风的吹拂，还有风中夹杂的草香让人心旷神怡，心情舒畅。 　　不过她才刚刚开始享受这份美好的宁静，就被不远处的落水声打破了。 　　她睁开双眼望去，一个八尺男儿掉了下去，他的朋友围在岸边指着落水里的他哈哈大笑，莫宁看见落水者在里边不断扑腾。 　　他看起来好像不太会游泳，似乎是这么一回事儿，不过人家朋友既然在那，有事也轮不着她来救。 　　莫宁再次闭上了眼睛。 　　她在想，那天以后，赤眼男就真的再也没有在她眼前出现过了，她那句话也许真的伤害了他。 　　这一个月以来她都是自己一个人生活，那种心中空荡的孤独感她比谁都清楚。 　　开心无人分享，伤心无人诉说。 　　她只是这样生活了一个月，他却是一年复一年，一直一直都是一个人孤独的游荡在这个世界不知多少年。 　　他的存在是给人类机会，但人类却看不见他。 　　他说他很久没有跟人说过话，已经忘记了有多少年。 　　她却毫不留情的拒绝了他，犹如十五年前那个晚上。 　　那句她听了一半的话：真是可惜了，好不容易…… 　　她纠结过很多答案，现在想来也许那时候的他是在说：真是可惜了，好不容易遇见一个可以说话的人类。 　　如果说十五年前她因为害怕拒绝了他，那么十五年后，她不害怕了，却仍然是无情的拒绝了他。 　　她这种做法是不是叫恩将仇报？ 　　她忽然迫切地想见到他，她想跟他说一句对不起。 　　岸边传来疾呼的求救声，莫宁猛地睁开了双眼，下意识朝声音来源跑去。 　　是刚才落水的八尺男人，他已经被救上了岸，不过此时正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甚至浑身发紫。 　　他的朋友是笨蛋吗？刚才就已经落水如今才把他救起来？ 　　莫宁二话不说扒开了人群，就地而跪，立马检查溺水者口腔后做人工呼吸，然后一边做心脏按压。 　　围观的人群已经纷纷掏出了手机打开照相功能。 　　坚持了十多分钟，他的脉动和心脏逐渐有了跳动，嘴里吐出一些池水，莫宁才停了下来。 　　抬头看向他的朋友，就刚才围在岸边哈哈大笑那几位。 　　“打120了吗？” 　　“打了打了。”他们忙点头，也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 　　“他不会游泳你们为什么不赶快下水救人？” 　　“他平时水性很好的，我们以为他在开玩笑。” 　　你们以为，你们以为，有时候就是因为以为才会出人命！ 　　不过既然他平时水性好为什么会溺水呢？难道是因为脚抽筋？可她刚才明明就看见他一副不会游泳的模样？ 　　算了，反正人都救起来了。 　　溺水的小伙慢慢睁开了眼。 　　莫宁说：“别担心，救护车很快来了。” 　　“谢谢你。”小伙虚弱道。 　　她跪坐在地上一边跟他聊天，直到救护车赶到。 　　莫宁打算继续钓鱼，她往回走，却发现自己原来的小板凳上正坐着一个穿黑衣服的人，手里还拿着属于她的鱼竿。 　　她一愣，快步上前，小板凳还是小板凳，鱼竿还是插在旁边，黑衣人却已经凭空消失，她却发现鱼线正剧烈的抖动，有鱼儿上钩了？ 　　她微微疑惑，立马提起鱼竿开始收线，鱼钩上一条小鲤鱼正激烈的挣扎着。 　　莫宁却盯着小鲤鱼神思恍惚，她有种直觉，刚才那个根本不是什么黑衣人，而是穿着黑西装的赤眼男。 　　…… 　　早上她刚来上班，休息室里就一片热血沸腾。 　　陈医生拉着她往电脑屏幕前走，指着上面的新闻页面，语气激动，“师傅你火啦！” 　　她跟着往前凑，新闻页面上显示的是她昨晚帮溺水者人工呼吸的画面，后面居然还有七八张这样的照片。 　　新闻大大的标题——最美医生施展急救术挽救溺水小伙生命。 　　这这这……记者怎么会知道她是医生？ 　　“听说昨晚有人爆料给报社，就有记者来医院采访了，只是你还没上班。”刘医生说道。 　　再浏览下面的内容，不但写她人缘好，对待病人态度十分友善，还有医院同事接受采访的内容，院长接受采访的内容，甚至还有她手下病人接受的采访，都是好评一片片。 　　最后她以三十岁的年龄当上主治医生火遍整个网络，她火了，医院也火了，写新闻的报社甚至在末尾还给她来了一段隐晦的征婚，告诉广大网友们她三十岁未婚。网络上评论铺天盖地都是在谈论她。 　　莫宁目瞪口呆。 　　说实话，其实她不太想红，这样未免太高调。 　　“院长大人都高兴坏了，医院的名声又更上一层楼。”陈医生又继续兴奋道：“记者昨晚没采访到你，说今天早上会过来一趟，院长答应啦，他让我们先提醒你一下。” 　　“哦，好。”院长答应的话她也不好多说。 　　刘医生一旁抚着下巴分析道：“其实莫医生会这么爆红，可能有以下几点原因，其一因为她救人感动大家，其二她三十岁主治医生的头衔，其三，也可能是最重要的一点，颜值高。所以综合在一起就是大家口中人美心善，能力棒。” 　　陈医生惊呼，“刘医生，你比我更狗腿！”又笑嘻嘻地说：“不过我喜欢。” 　　刘医生付之一笑，难得没有回嘴，却陷入思考状，“你说我怎么就没有遇到这种事，怎么说我也是二把手，还跟莫医生同龄，到时候上个新闻内容起码也是三十岁当上副主治医生啊，也是牛气冲天。” 　　陈医生立马很不给面子的嗤笑一声，“醒醒吧，我不想打开新闻页面，里边两个男人嘴对嘴，虽然也是好事，不过怎么看怎么怪？” 　　“我也有可能救的是女人。” 　　“当初在学校里练习对溺水者急救复苏的假人可都是男模来的，你很熟练吧？”陈医生坏笑道。 　　刘医生一副看神经病的模样，“谁会对个假人感兴趣，还是男的？” 　　陈医生别有深意地眨了一下眼，“那就是说女的硅胶有兴趣？” 　　莫宁在一旁瞠目结舌，这这这……救人的话题怎么会讨论论着论着就变味儿了呢？ 　　不过陈医生这话题好大胆好有内涵，逗的她忍俊不禁笑出声来。 　　王医生一旁点评：“陈医生……这很前卫很有想法。” 　　刘医生怒看了她一眼，忌惮地辩驳，“你别胡说！” 　　看刘医生吃瘪的样子陈医生更高兴，几乎想击掌大笑，又脱口而出，“谁知道你，三十岁都没有女朋友的老男人难免有时候饥ｋｅ难耐。” 　　莫宁&王医生&陈医生，“哈哈哈哈……” 作者有话要说：　　按照现实的话陈医生23岁是不可能当上医生的，剧情所需，大家不用太在意哈。 关于女主30成为主治医生这是有可能滴，之前国外貌似有个好帅的小伙医生就是30，记得不太清楚是兽医还是啥，反正就素好帅好帅，听说现在交了个女朋友是个选美冠军还是啥，不记得了，哈哈。 嗯，还有那些描写救助的过程，我不太懂医就随便写写，还是那句话，不要太在意不要太在意。 总结：哈哈哈哈，毕竟是小说，毕竟是小说，哈哈哈哈。 ☆、14人格分裂 　　刘医生被大家取笑的满脸通红，拼命瞪着陈医生，却是瞪着瞪着自己也莫名其妙被带笑了起来，笑骂陈医生，“老牛还爱吃嫩草，你小心一点。” 　　陈医生却故意理解成歧义，笑的更欢，“那敢情好，买硅胶记得买个年轻一点的。” 　　刘医生不怀好意的笑了笑，“买个样子跟你差不多的就行了。” 　　陈医生顿时哑言，眼神十分嫌弃，啐了他一口，“ｗｅｉ琐，ｂｉａｎ态老男人。” 　　这局似乎因为刘医生显露男性本色逆转乾坤完胜！ 　　王医生拍拍刘医生的胳膊，语重心长道:“刘医生不如换个表情，这个表情实在是……太流氓了。” 　　陈医生立马点点头，一副王医生真好的表情。 　　…… 　　莫宁巡房经过前台的时候被人叫住了，她闻声回眸，只见一个八尺小伙正站在不远处边朝她微笑边向她走来。 　　这男人有点熟悉…… 　　莫宁也朝他微微一笑，心中疑惑，好像在哪里见过他？ 　　八尺小伙嘿嘿一笑在她眼前站定，“莫医生，昨晚真的谢谢你。” 　　他这样一说，她就立马记起他模样来了，原来是昨晚的溺水者，晚上看人跟白天还是有区别的，因为看不太清楚。 　　莫宁笑笑，“不用谢，救人是我的职责。” 　　她话刚说完就听见相机按快门的声音，她诧异侧目。 　　有两名男子，一名拿着摄像机，一名拿着麦克风的，照相的人正是拿着麦克风那一位。 　　一看这种架势，莫宁就知道两人身份百分之一百是记者。 　　那拿麦克风的记者见到她好像很激动，上来就握手，“请问你是莫医生吗？” 　　莫宁点头，“我是。”她心中却无奈，这是要开始采访了吗？ 　　“我们是兴华社记者，之前跟你们医院预约过要采访你的。” 　　“我知道，院长已经跟我说过了。” 　　记者这才注意到一旁的八尺小伙，他立马眼前一亮，问道:“请问你是昨晚被施救的溺水者吗？” 　　莫宁看向小伙，八尺小伙点了点头。 　　“两位都在，实在太好了，请问你叫什么名字？”记者问小伙。 　　小伙道:“李伟。”目光却是看着莫宁。 　　记者嘴里默默念了一遍他的名字，期盼地望着小伙，“可以邀请你一起采访吗？” 　　小伙犹豫了半会儿，“可以，不过我希望早点结束，因为临时有点事。” 　　“那我们到医院门口那边进行采访，两位看如何？” 　　“好啊。”其实哪里都无所谓。 　　那记者点点头，却是不断回头看她，赞道:“莫医生你真漂亮。” 　　莫宁付之一笑，“谢谢。” 　　简单一段采访，一问一答，主要询问的是她急救中过程跟心情，她如实地一一回答。 　　然后小伙李伟被采问被施救后的心情，他一番激动感谢什么的，最后结束了采访，然后记者请求他们合照，当然还有莫宁的单人照，他们很愉快的答应了，然后记者也很愉快的离开了。 　　一共花费的时间不到半小时，莫宁松了一口气，目送记者远去，她侧目看向李伟，“我听说李先生水性很好怎么会溺水呢？” 　　李伟一番挠头颇为不好意思，“我当时忽然一下子双腿抽筋了，使不上劲。” 　　莫宁感叹，果然是抽筋惹的祸啊！ 　　她多嘴又问了一句，“那你是怎么掉进水里的？” 　　说起这个问题，李伟似乎自己也感到疑惑，“我也不太清楚，就当时走在岸边，觉得突然有点头晕恶心，然后迷迷糊糊就掉进水里了，我的朋友都以为我在开玩笑，幸好莫医生当时也在场，不然就算救护车赶到我也可能无力回天。” 　　头晕？恶心？莫宁严重怀疑他身体可能有问题。 　　“李先生，我问句不好听的，你身体是不是有问题？” 　　李伟点点头，感叹道：“对啊，果然是做医生一眼就能看出端倪来了，我有失眠症，一直都在吃药。” 　　莫宁眉头一蹙，“安定药吗？” 　　“对啊，可是有什么不妥吗？”李伟疑惑。 　　莫宁微微一笑，“安定药不能吃太多哦，对身体不好。” 　　李伟眼睛一亮，“莫医生也会治疗失眠症吗？” 　　莫宁失笑，“当然不会，我又不是心理医生。” 　　“也是哦。”李伟这才恍然大悟。 　　“其实看心理医生的话，如果同一个医生帮助你治疗失眠症不起作用的话，应该考虑换一个的，也许他设置的一套治疗方法并不适合你。”她善意地提醒。 　　“真的吗？”李伟惊诧道，这个问题他倒是没想过，他一直以为是失眠症太难治疗了。 　　“一般来说是的，当然我也只是建议。”她其实是觉得替李伟治疗的医生方案确实不行，怎么可以一味只让病人吃安定药，莫宁以为，是李伟安定药服用过量才会导致他出现抽搐，头晕，恶心这种状况，不过她也不好说的太ｌｕ骨，以免断了别人的财路，也许他的医生正在给他配置新的治疗方案也不一定。 　　李伟严肃道：“我会好好考虑莫医生的建议的。” 　　…… 　　电话响了几声，池琛便接听了。 　　“池先生，我是莫宁。” 　　她透过窗户望着庭院外奶奶种植的月季花，此时正绚烂绽放，飘来阵阵芳香，那是她最喜欢的香味。 　　“莫小姐有什么事吗？”池琛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 　　莫宁停顿了一下，看来池琛这几天出差很辛苦，几乎没睡吧？ 　　“我想问问那种虚拟鱼饵的路亚竿适合塘钓吗？” 　　池琛的声音忽然就沉寂了下去，就当莫宁怀疑他拿着电话睡着的时候他开口了，“可以，鱼竿其实凭自己爱好选择就好。” 　　“哦，谢谢你，打扰了。”莫宁屏着呼吸等着他说再见。 　　那边的池琛沉默了一会儿，问道：“莫小姐，我想问问前段时间我是不是到了晚上就有打电话邀请你去钓鱼？” 　　“是呀，我们说好一起去钓鱼。”莫宁顿时觉得他说的话有些莫名其妙。 　　“很抱歉莫小姐，我这么说可能让人有些不可置信，但是这段时间我发现自己一到晚上就莫名失忆，其实前段时间晚上我们一起钓鱼的事我不知道，我早上醒来甚至根本不记得自己晚上做过什么，就发现房间里多了很多渔具，我查了查自己的通话记录发现上面都是你的电话号码，我当时就猜想这些渔具应该跟你有关，然后你今晚打电话问我的时候我就确定了。” 　　这些听起来好像是一个男人拒绝一个女人的托词，但是莫宁明白，池琛说的都是真的，他不是那种会为了欺骗而耍花样的人。 　　那就只有说明一个问题，那个前段时间每天晚上跟她一起钓鱼，很热爱钓鱼的男人，不是池琛。 　　简单来说，就是身体是池琛的，人格却不是池琛的，心理学上它的名字叫作人格分裂症。 　　“池先生……我想你大概要去看看心理医生。”莫宁紧紧地握着电话，有些不忍，池琛不是因为出差疲惫，而是因为这件事吧？ 　　人格分裂症，就是一具身体里有两个人格或者多个，一旦产生新人格，就很难将其治疗至消失。 　　“莫小姐是不是跟我想的一样？我想我也许患上了人格分裂症。” 　　“你别想太多，人格分裂只要坚持是可以治好的，我认识一个很好的心理医生，你要不要去看看？” 　　“好，我有时间就去看看，谢谢你。” 　　莫宁听的出来他情绪很低落，这种事确实任谁也是不愿意的，谁会高兴自己身体里突然多出一个人格来控制自己的身体，就像是灵魂争夺战一样。 　　那就是说，这段时间来的一切，跟他在一起全部的细节，都不是他的主人格驱使的，她对他强烈的好感与心动，也只是面对新人格的时候。 作者有话要说：　　没人看吗？那好吧，其实我都喜欢自娱自乐的！ 本大仙掐指一算，今天是星期四！ 星期四了，点击率还这么少，哭哭哭…… ☆、15第二人格 　　满天星咖啡馆就立于医院100米的距离，是附近上班族下午茶的最爱。 　　里边除了买咖啡，做的最出色的下午甜点就是葡式蛋挞跟泡芙，不知道是老板技术了得还是有独门秘方，反正味道很特别。 　　莫宁来的次数多，久而久之就混熟了，老板的名字叫美华。 　　美华说她以前的梦想也是当一名医生，不过后来因为某些原因不得不放弃，所以看见有医生来她们咖啡馆会觉得特别亲切。 　　她还特意聊到她哥哥，是位心理医生，年龄跟莫宁一样，不过从她言语之间听出了其他意思，美华想把她哥哥介绍给她，不过被莫宁以自己是医生不想跟同行在一起的理由拒绝了，美华也没在说什么，反正她就是非常喜欢莫宁。 　　每次一有新品下午茶推出就会发短信通知她来尝试，就是当回免费小白鼠，不过莫宁是非常乐意的，毕竟美华手势非常好，就算做的不好，味道也不会差到那里去。 　　还有那天跟池琛讲电话说要给他介绍的心理医生，莫宁说的就是美华的哥哥。 　　她哥哥莫宁没见过，不过美华经常在她面前夸奖她哥哥很厉害，成功帮助过一个多重人格的患者恢复健康，最重要的是那个多重人格患者的新人格多达6种，有这种水平的心理医生是非常难得的。 　　美华见她这次喝完咖啡后竟然打包了两打蛋挞有些惊奇，“莫医生，你能吃完这么多蛋挞吗？” 　　莫宁吐了口气有些无奈，“这个礼拜开始我要上夜班了，这些拿回去让上夜班的同事一起吃。” 　　“好辛苦啊！”她一脸同情。 　　莫宁笑道：“对啊，所以幸好你没当医生。” 　　美华点点头，“我还是喜欢当我的咖啡店老板，医生这个职业幸好也只是梦想，哈哈哈。” 　　…… 　　凌晨一点，救护车送来了一名被砍伤的急救病人，个子很高有八尺，满身是血，连中多刀，最严重的就是手臂，已经被砍断了，就只剩一些皮肉还连贯着吊着他的骨头。 　　就差可以用血肉模糊来形容他了，莫宁觉得他有些熟悉。 　　待护士帮他清理干净身上的血迹，安排进手术室，莫宁穿着无菌手术衣进去时才发现此人是李伟！ 　　就是前几天那名溺水者！他这是得罪了什么人？被人下这么狠的毒手？ 　　那天溺水后大难不死，现在又被人砍的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李伟的手术一直持续到天亮，身中四十多刀，对方可能先从身后突然袭击他，连砍多刀，深见骨头，一片伤痕累累。 　　后来李伟反抗中下意识用手护住自己，所以两双手臂受伤最严重，手掌开花，连着皮肉被砍断，神经已经坏死，双手保不住了，也只能替他截肢，所以就算他能醒过来手臂也是废了，身后脊椎受损也可能留下后遗症，比如不能弯腰或者又不能抬头，但还未度过了危险期，一切要等度过危险期之后再说。 　　听说凶手还没抓到，为了防止凶手再次下手，警察局派了两名警察守在了李伟的房间外。 　　莫宁从警察口中得知，李伟在回家途中经过一条小路，黑暗中凶手从他背后冲出来袭击他，被附近巡逻的警察发现了，他才被救下来送到医院。 　　那小路路灯很暗也没安装摄像头，所以没办法确定嫌疑人，不过据巡逻的警察提供的特征，凶手身材比李伟高一点，但可惜的是凶手戴着一个微笑男的面具挡住了面部特征，警察很难只通过身高锁定嫌疑人，所以恐怕这件事很难有结果。 　　莫宁不由得想起了奶奶，愤愤地唾骂那些杀人凶手简直没人性。 　　就当她下班收工回家打算睡觉，池琛打电话邀请她去钓鱼，语气毫无破绽，莫宁紧张的握着手机，池琛的新人格又控制他的身体了？ 　　不是说只有晚上吗？难道严重了？ 　　纠结了一番，她决定要帮助池琛，就算她比较喜欢他的新人格，但是一个人的身体怎么可以被副人格操纵主人格呢！？ 　　池琛开着车来医院接她。 　　莫宁上车后总是找机会偷瞄开车的池琛，他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不一样，不是说人格分裂诞生出来的人格与主人格性格相差很大的吗？为什么？ 　　“莫医生一直看我做什么？”池琛微微一笑看了她一眼。 　　“被你发现了？”莫宁笑道，然后不再偷瞄而是光明正大的看。 　　“莫医生发现自己对我有好感了？” 　　“是啊。”莫宁点点头，看向他，她承认就想看看他有什么反应。 　　池琛撩了一把方向，车子转进了驶往钓鱼俱乐部的小路。 　　他抿着唇，眼色一敛，没有作出反应，莫宁见他眼中闪过一道异样的红光，而后又消失了，车子缓缓停了下来。 　　他下车走到车厢拿渔具，莫宁跟在他身后。 　　“你之前不是说你喜欢我吗？”她说这句话是想试探他，他到底知不知道主人格的存在，如果他说是，必然知道主人格也喜欢她，所以他一直隐藏自己的性格，在她面前扮演主人格的性格。 　　他拿渔具的手一顿，低头看她，认真的说道:“我喜欢你不关于爱情，但我想跟你交朋友，你是我……第一个朋友。” 　　他眼中划过一丝黯然，莫宁看出了他内心的孤独，她突然有点心疼，“好，我来当你的朋友。” 　　他展颜一笑，嘴角微微扬起，“好。” 　　两人肩并肩走进俱乐部，池琛知道她喜欢到附近人少的地方钓鱼，所以选了一个稍微偏僻的角落坐了下来。 　　莫宁没试过这么早来钓鱼，不过听说早上钓鱼鱼更容易上钩。 　　风有点凉，然后，莫宁肩上多了一件池琛的外套，带着他独特的味道。 　　“谢谢。” 　　“不用。”他开始着手准备钓鱼的工具。 　　“我新买了一把路亚竿，听说用这个竿钓鱼特别容易钓到大鱼。”她天真的说道。 　　“嗯，这种竿之前很受欢迎。” 　　他给鱼钩挂上鱼饵然后鱼线轻轻抛了出去。 　　莫宁也将自己的鱼饵甩了出去，“你有其他名字吗？”她故作随意地问起。 　　“你是说小名？” 　　“嗯，也可以。”她定定地望着他握竿的手指，然后视线重新回到他的脸上。 　　“没有。”他淡淡的说道。 　　“其他名字，你自己喜欢的名字也没有吗？”她不信，每个分裂的人格都有他们自己的名字，他为什么说他没有其他名字？ 　　他忽然目不转睛地盯着她，莫宁心虚道:“怎么了？” 　　“如果你喜欢，也可以帮我起一个。” 　　莫宁表情稍稍不自然，“我觉得池琛这个名字就挺好的。” 　　然后他就沉寂了下去，她发现他今晚与之前大不同，话少了很多。 　　“你是不是喜欢池琛这个人？”他突然问道。 　　“不喜欢这个人还能喜欢什么？”她觉得他问的莫名。 　　池琛手中的鱼线剧烈的晃动，莫宁一喜，“有鱼儿上钩了！” 　　他看了她一眼，然后才慢慢把线收回来，一条小鲤鱼正激烈的挣扎着，莫宁盯着他的侧颜，突然想起一个人，不，他不是人，他是……她也不知道他究竟是什么，他有一双特别的赤红色的眼睛，还有万年不变身着黑色西装。 　　莫宁一把抓住了池琛的手腕。 　　池琛一愣，手中鱼竿落到了地上，小鲤鱼的身体在地上欢腾的跳跃。 　　“你怎么了？”他疑惑道。 　　“啊没事，觉得你刚才的样子好像我一个朋友。” 　　“像你哪个朋友？” 　　莫宁神色黯然，“一个被我赶走的朋友，他曾经救过我，我却把他赶走了，是不是有点恩将仇报？我一直想跟他道歉但找不到他，也不知道去哪里找他。” 　　池琛低头沉默了一会儿，“别担心，他迟早会出现的。” 　　“他会出现，但可能不会出现在我面前。”莫宁盯着波光粼粼的鱼塘，眼神却是恍惚。 　　池琛半蹲捡起地上尾巴乱甩的小鲤鱼，把鱼钩从鱼嘴里拿了出啦，然后将他重新放回了鱼塘，只听啪嗒一声，小鲤鱼跃回了水面，留下片片涟漪。 　　凉风吹来，莫宁的长发飞扬的肆意，霎时遮挡了她全部视线，她看不清池琛此时的表情。 　　池琛重新坐回小板凳，鱼竿握在了手上，鱼饵从他手指间随意甩了出去。 　　莫宁看了看自己的鱼漂，毫无动静。 　　外套上传来阵阵池琛独特的味道，是让人很温暖很安心的味道。 　　然后她就一直盯着水面上毫无动静的鱼漂，看着看着就睡着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有些情节可能会说不通，不过毕竟是小说，哈哈哈哈 脑子好累昂～也幸好脑子不是很够用，我坚持不了写长篇小说，所以这本小说就差不多完结吧，反正也没多少人看，哈哈哈哈 ☆、16大结局 　　昏睡中，莫宁感觉自己靠在一个温暖的臂弯里，让她一度以为自己睡的是奶奶的臂弯，还不断撒娇般往怀里拱。 　　后来她醒来了，发现自己坐在车里，车子已经停在她家门口不知多久。 　　她透过窗户，看见池琛站在车外，立在那里定定地注视着攀爬在围墙上的月季花。 　　她一动，外套从她身上滑落到大腿。 　　池琛回过身来，“你醒了？” 　　莫宁点点头，打开车门从车上下来，“谢谢你。” 　　“不用谢，我想，刚才一定是我另外一个人格邀请你去钓鱼了。”他苦笑道。 　　他也是一醒来，发现自己正伏在方向盘上，莫宁坐在他身旁睡着了，他就明白，第二人格又出现了。 　　看来现在这个才是真正的池琛。 　　莫宁道:“其实今天早上你打电话给我说邀请我去钓鱼的时候，我就知道不是你了。” 　　“他跟你聊什么了？” 　　“我有试探过他，我问他除了池琛这个名字还有没有其他名字，他说没有。这不是很奇怪吗？基本上一旦出现第二人格等于另外一个人，无论是性格还是名字都是不同的。” 　　“他知道我的存在吗？” 　　“我不知道。”她试探过，他回答的滴水不漏还感动了她。 　　“看来他应该很喜欢你。” 　　莫宁摇摇头，“他说对我的喜欢是朋友不关于爱情。” 　　池琛叹了口气，“我本以为他只有在晚上才会出现。” 　　只怕是病情加重了。 　　“我们要不要立马去找心理医生看看？”有美华在，她应该可以插队帮池琛预约到吧？ 　　池琛却是摇摇头，“我听说你上夜班，你先回去休息吧，还有我的事希望你不要告诉我叔母，我不想让她担心，可以吗？” 　　“当然。”何医生知道的话肯定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 　　李伟醒过来了，不过还是非常虚弱，莫宁在病房里看见一个来探望他的朋友，李伟告诉她这是他之前的心理医生，叫付强。 　　正坐在床边削着苹果的付强对她微微颔首，莫宁付之一笑。 　　既然是作为他之前的心理医生，那就说明李伟听取了她的意见换了医生，但是这个付强还是挺讲义气，竟然来医院探望他，所以看的出来他对代自己曾经的病人负责人的态度，看来是莫宁推测错误了，可能因为李伟的病情比较严重，迫不得已才让李伟服用安定药。 　　李伟知道自己失去了双手，但他更庆幸自己捡回了生命。 　　“莫医生，谢谢你又救了我一命。” 　　“不用谢我，你好好休息，最重要的是赶快恢复健康。” 　　“我会尽量努力。”他笑道。 　　“希望警察赶快将袭击你的凶手找出来，那种人实在太可恶了。” 　　李伟苦笑，“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杀我。” 　　莫宁嗤笑，“这种人没人性，根本不需要什么理由来杀你，他们眼里只有钱。”她恨恨想起杀奶奶的凶手。 　　“莫医生怎么这么确定那些人杀人都没有理由呢？就像经常出现的校园欺凌案件，哪件惨剧不是因为被害者自己犯下过错才激起人心中的恶魔。” 　　莫宁不自然的笑了笑，“也许你说的对，但是也有很多杀人凶手，杀人时都是没有理由的，因为他们感觉开心。” 　　莫宁总觉得那里怪怪的，付强的模样有点熟悉…… 　　…… 　　晚上，莫宁巡房的时候，走廊上的灯忽然全灭了。 　　她吓了一跳，只剩下消防感应灯暗淡的光芒，李伟房间里传来一阵细微的响动。 　　她心中隐隐感觉不对劲，快步走到门前，推开了房门。 　　里边漆黑无比，李伟喘ｘｉ的声音不断响起。 　　莫宁问：“李伟，你怎么了？” 　　“快……” 　　“你说什么？“李伟声音太过虚弱，她根本听不见他说什么。 　　“快……离开这里。”李伟似乎是用尽全力吼出这句话，莫宁忽然感觉身后脖子一麻晕了过去。 　　不知多久，当她醒过来，缓缓起身，扫视了一遍房内，发现李伟不见了。 　　感应灯微弱的光芒射了进来，她发现床边有一大滩未干的血迹。 　　她心中几乎一沉，李伟他…… 　　那个凶手找到医院来了！！！ 　　她几乎没有思考，跑出房间寻找李伟。 　　莫宁看见两名警察晕倒在一个转角里，通往天台的消防通道里，阶梯上拖延着一条细长的血迹，不难想象，李伟是被人扯着上半身拖上了天台。 　　莫宁心里咯噔一声，李伟他该不会已经…… 　　她噔噔噔地跑上天台，推开了门。 　　李伟趴在地上，凶手背对着她正一手扯着李伟的头发强迫他抬起头，一脚踩在李伟腰上。 　　听见天台门轰隆被推开的声音，他转过头来。 　　莫宁看见凶手脸上带着微笑男的面具。 　　“你是谁？为什么千方百计要杀人？”她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凶手缓缓站了起来，放开了李伟，莫宁听见在他面具里传来他沉闷的笑声。 　　她有理由以为，凶手杀人开始兴奋了，她忽然害怕起来，退后了一步，却撞到一堵软软的墙上。 　　软软的墙上？ 　　莫宁猛地回头，发现刘医生不知道何时悄无声息出现在她身后。 　　“刘医生？”她惊愕，刘医生今晚不用上夜班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刘医生瞥了她一眼，越过她走到前面，方向似乎是要朝凶手走去。 　　莫宁一惊，忙拉住他的胳膊，着急道：“别去啊，很危险，他已经杀红眼了。” 　　“我没事。” 　　毫无情绪的一句话，却让莫宁感觉到从未有过的压力，她不自觉放开了他的胳膊，刘医生的气场似乎很不一样了。 　　“你们以为多来一个人就可以阻止我杀了这个畜生吗？”凶手大笑一声，用手中的刀指着地上的李伟，狠狠地瞪着他。 　　畜生？莫宁却捕捉到这个词，他为什么骂李伟畜生？ 　　凶手却忽然摘下了面具，莫宁瞪大眼睛有些不可置信。 　　因为面具下的脸赫赫就是今日早上去探望李伟的心理医生付强！ 　　地上的李伟脸上已被一层血迹覆盖，但不难看出来他此时的表情比她更加惊愕。 　　“为什么？”她惊讶的问道。 　　付强却是一阵大笑，笑着笑着突然哭了，“是他……是他杀了我的母亲，没人性的是他！５年前……”他瞪着地上的李伟，“５年前那场车祸你还记得吧？我母亲刚从菜市场买完菜出来，你醉酒驾车撞死了她，你不但逃逸，害怕承担法律责任居然还跑到国外，做了外国人！你跑到国外我奈何不了你，谁叫你回来了？还自己送上门来，呵呵呵……” 　　莫宁想起了他早上说的那些话，原来事出都是有原因的。 　　“你跑到我的工作室来治疗失眠症了，一开始我还没有认出你来，后来看到了你的名字，我就认出来了，你的名字我永远忘不了！我恨你整整５年，你出现了，法律制裁不了你，我来制裁你！我故意让你长期服用过量安定药，安定药过量最终会导致出现恶心，头晕，抽搐等一系列不良反应，本来我是打算让你慢慢死去的，谁知道你喜欢去钓鱼，然后还刚好不良症状出现了掉进了池塘里，你浑身抽筋用不动，但大家以为你在开玩笑，没人救你，那时我想，简直天助我也！” 　　莫宁想起来了，钓鱼那晚，他也在其中。 　　付强突然狠狠瞪向莫宁，“是你，你为什么要救他？！你不出现他就会死！” 　　莫宁怔怔地望着地上的李伟，她不知道背后会有这些事情，但就算她知道，她也会去救，因为在她眼里，他只是一个患者，而她是医生，救人是她的责任。 　　付强忽然又笑，“等我杀了他，再来杀掉你们两个，因为你们都看见了我的样子，特别是你，莫医生。” 　　莫宁道：“你杀了人又想逃避法律制裁，跟他有什么两样？” 　　他大吼，“我当然不一样，我是替天行道！替天杀了这个畜生！” 　　他的思想已经严重扭曲了，莫宁还想到他自己是心理医生这个问题，太讽刺了。 　　“第一次因为你杀不死他，第二次我特意守在他回家的路上，从背后拿刀捅他砍他，多过瘾，砍他砍他砍死他，我心理不断叫嚣，他伤的这么严重本来就算警察来了把他救下来也是活不了多久的，还是你！又是你莫医生，又是你坏我好事，你说你该不该死？你说我等会儿要不要像杀他一样的手段来杀你？先砍断你的手然后再把你从天台里扔下去，哈哈哈哈哈……” 　　他已经疯了，莫宁这么觉得。 　　付强猛地转身朝李伟一刀捅下去，但有人比他更快。 　　刘医生不知道什么时候闪到了李伟的位置，一脚踢开了付强往下扎的手。 　　莫宁看的目瞪口呆，刘医生什么时候有这身手了？ 　　付强站起来，拿着刀改变方向朝刘医生挥过去。 　　莫宁看的心惊胆战，幸好刘医生一个侧身躲过去了，右腿一记飞脚，付强被踹倒在地上，刘医生一脚踩在他的胸口上，付强想要举刀一刺，刘医生又一脚蹬在他的下巴上，付强身体被狠狠一番，脸朝下趴在了地上，姿势跟旁边的李伟无异。 　　刘医生微微一笑蹲在他身旁，取走了他手里的刀。 　　刚才刘医生两脚都是踹到他的脸上，因此付强抬起头的时候脸青鼻肿。 　　他眯了眯眼睛，逆光看着刘医生隐藏在暗的脸盘，颤巍巍地问道：“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阻止我？” 　　刘医生伸手指了指天，“我就是你说的天，我是来替天行道的。” 　　付强冷笑一声，“你倘若是天，就该收拾像李伟那样的畜生而不是我！” 　　刘医生叹了一口气，“每个人都需要一个被原谅的机会，就像你，就像李伟。” 　　“我不需要被原谅，我没错，错的是李伟，是他杀了我母亲。” 　　“他杀了你母亲，他逃到了国外，他逃避自己杀人的事实，但是他的心始终不放过自己，因为他的心也知道自己做错事，所以他从那件事之后开始患上失眠症，日夜不能寐，眼睛一闭上都是自己撞人的场景。” 　　“你懂什么，你又不是他，他知错为什么不去自首？” 　　“因为害怕，就像你，你刚才说要杀了我跟莫医生，原因是因为我们看见你的样子，你也不是因为害怕被发现，害怕坐牢，要杀了我们吗？” 　　付强闭上了眼睛，“无论说什么，我母亲已经死了，我必须杀了他，就算我最终的结果是一辈子呆在牢里。” 　　莫宁终于知道为什么她总感觉付强那么熟悉。 　　她缓缓走到刘医生旁边，俯看着地上的付强，“你坐牢了，你妹妹怎么办？” 　　付强的眼神一滞。 　　莫宁继续说道：“满天星咖啡馆里的老板是你的妹妹吧？” 　　付强仰望着她，一脸诧异，“你怎么会知道？” 　　“我跟她是朋友，她经常在我面前提起你，她说她的梦想是当一名医生，最终因为某些原因没有实现，但是你替她实现了，每次提起你她脸上总是带着幸福的笑容，你坐牢了，你妹妹怎么办？” 　　她之所以一直觉得付强样子熟悉，是因为美华，毕竟她那么了解美华，而他的眉眼正是跟美华有五分相似，所以她认出了他。 　　“她……会有喜欢他的男人出现替我照顾她的。” 　　莫宁知道他其实心里已经动摇。 　　“会有喜欢她的男人出现，但是现在却没有不是吗？她母亲去世了，父亲也不在了，连你也坐牢了，万一她被人欺负怎么办，谁替她出头？” 　　莫宁想到了自己，她也是一路这么走来，比谁都知道一个人多么不易，尤其是女生。 　　“我放心不下我妹妹，但我不甘心，怎么能，怎么能让杀人凶手逍遥法外？”付强瞪着李伟，眼中留下了眼泪。 　　刘医生抬头看了一眼天空，今夜无风，乌云一片片盖住了月亮的光芒，天台上的灯光昏暗昏暗的。 　　刘医生目光停在李伟的身上，地上的李伟早已因为大出血奄奄一息，但还留着一口气睁着眼望着不远处的付强，莫宁看见了他的嘴正费力地一张一合，她读出来了，是对不起。 　　“李伟，这件事你后悔吗？”刘医生忽然问道。 　　一滴泪从他眼角滑落，他的嘴巴一张一合，“后悔……一直很后悔。” 　　付强却是强忍着恨意不去看他。 　　刘医生突然蹲到李伟身边，眼里含笑，“我说过，每个人都应该有一个被原谅的机会，李伟，我可以给你这么一个机会，但是机会只有一次。” 　　“你到底……是谁？”李伟虚弱道。 　　刘医生笑了，嘴角微扬，凑到了李伟耳边轻声说道：“我吗？我只是一名兢兢业业，并且格尽职守的魔鬼吧，不过我一直觉得自己是名天使。” 　　从李伟惊愕的眼神中，莫宁看见刘医生伸手抚上了他的眼睛。 　　莫宁一怔，这个动作…… 　　她身旁的付强身体开始慢慢消失，从他惊骇的眼神中，跟着消失的还有李伟的身体，他的眼神同样惊骇。 　　刘医生缓缓站了起来，他背对光，看着莫宁。 　　“是你。”他是赤眼男。 　　“是我。”他微微一笑。 　　莫宁就站在那直直地望着他，他也看着她。 　　“你不是应该有话要对我说吗？那天我在俱乐部听到的不是假话吧？” 　　“你那天也在钓鱼俱乐部？”莫宁惊讶。 　　他嘴角一扬，“没错。” 　　“你当时在哪？” 　　赤眼男舒展了一下手脚，伸了一个大懒腰，歪头看她，“池琛身上。” 　　莫宁表情变的怪异，“你一直在他身上？”想想又觉得那里不对劲，“你就是天天打着池琛的旗号邀我去钓鱼的第二人格？”她真是笨蛋，还说什么第二人格，那个根本就是赤眼男控制了别人的身体，害的池琛以为自己真是患上人格分裂症，他这个罪魁祸首，居然还心安理得的在笑！ 　　“我还不是为了你，你奶奶去世之后不看看你自己活成什么样子？我带你去钓鱼是让你放松心情感受大自然的魅力。” 　　莫宁还是不能接受，她……她在钓鱼场对他说了那么多话，他全都知道了。 　　“你不是要跟我道歉吗？”他疑惑。 　　莫宁盯着他，不说话。 　　“不说那算了。”赤眼男转身就回到楼梯里。 　　莫宁脱口而出，“对不起。” 　　赤眼男回头朝她一笑，然后继续下楼梯。 　　莫宁赶紧追上去，着急道：“我都跟你道歉了怎么还走啊？” 　　“不走留在天台睡觉吗？” 　　他的声音从前面传来，莫宁抓着扶手一直跟在他身后，“你现在是附在刘医生的身上吗？” 　　“什么附身说的那么难听，我只是借用他身体。” 　　“那你待会儿怎么还回去？”他该不会就像上次池琛那样直接把他扔在车里吧？如果刘医生发现自己躺在医院里，还不怀疑自己得了梦游症？ 　　赤眼男边走边说，不过他语气有些疑惑，“怎么借就怎么还，话说这小子这么晚了居然还在看电视，那电视上的男女还是不穿衣服的，这么晚不睡觉人类的身体不会出现问题吗？” 　　莫宁表情一僵，稍后回复了自然，“你到底叫什么名字啊？” 　　“没有名字。” 　　“我是认真问的，你认真回答我好不好？”莫宁没好气的说道。 　　他沉默了一会儿，“池琛吧。” 　　“你真叫池琛？”她怎么感觉很敷衍的样子。 　　“那天你说池琛这个名字也挺好的。” 　　那天？早上钓鱼那天？他真当真了？那不过是她不知道他借用池琛身体的情况下试探他的话，天，好混乱。 　　“你真喜欢那个叫池琛的男人？”他突然又问道。 　　“普通好感，觉得他人不错，很适合做伴侣吧？”她也是这么跟自己说的，接着又说道：“你怎么这么问？” 　　赤眼男撇撇嘴，有些不屑，“心里不舒服。” 　　“心里为什么不舒服？”她追问。 　　“喜欢你吧，你们人类互相喜欢的话，看见对方时心跳不是很快吗？” 　　她疑惑，“可是你又不是人类，为什么会有心跳？” 　　“我就形容一下那种感觉。” 　　——全文终。—— 作者有话要说：　　一口气完结真爽，哈哈哈哈 我就是这么任性，哈哈哈哈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布受天下】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